本書要講的是比小說更離奇的現實。我一邊在曼哈頓當媽,一邊在那個自成一格的世界順便做了一場學術田野研究。
「有錢的話,我也會很善良。」如果電影《寄生上流》中,富有是所有問題的解方,那麼在這本書中看到的,就是富有對某些女人帶來的各種折磨。由耶魯人類學家溫絲黛第一手觀察,寫出的《我是一個媽媽,我需要柏金包!》,不只以人類學的視角,描述了曼哈頓上東區貴婦界的生活,以及各種光怪陸離的現象,在投入的其中,也發現貴婦其實只是五星級煉獄的代名詞。
為了讓孩子有更好的成長環境,作者以平凡人之姿,踏入了上東區這個「陌生部落」。不只找房子要調查身家,就連幫自己的小孩選學校,都是一門學問,家長的社交能力甚至會影響到小朋友是否能交到朋友。而在這個全世界數一數二富裕的地方,成年女性們更是必須使盡渾身解數才能生存。不只必須隨時隨地維持完美外型,街頭更是時尚戰場,華冠麗服就如同戰甲,武器則是手上的包包。
她看到我在看她,也盯著我看,視線沒有移開,然後故意用她漂亮的包包撞我左臂,接著就笑了——是那種得意洋洋的笑!——然後她就走了。
看似荒謬的劇情,就在街上真實上演,而這樣的「奇遇」不只讓作者大為光火,也讓她萌生了購買柏金包的念頭,決心成為上東區的一員。但隨著作者越來越深入、被接受,甚至同化之後,卻發現貴婦們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其實存在著對丈夫極度的經濟依賴,以及深怕被剝奪一切的恐懼。
有幾個女人告訴我,先生會給太太「年終獎金」——妻子聽起來像是僱員,而不是人生的另一半。
「嫁給一個有錢有勢的丈夫,並不會讓自己變得有錢有勢。」因為婚姻放棄自己的工作、收入,讓這些貴婦們脆弱無比,甚至形成類似某種特殊的僱傭關係,不只要用盡一切留住自己唯一的「老闆」,更要符合社會對於貴婦媽媽們「有錢就應該有資源顧好小孩」的期待。而這些壓力也讓她們隨時處於緊張狀態,養成對於大量酒精與藥物的依賴,這樣同病相憐的處境,更使這群媽媽們形成一種競爭,卻又互相扶持的關係。
「(前略)雖然現代人希望父親有所改變,但是我們基本上還是全盤接受。就算他們犯錯,我們還是愛。但是人們無法接受母親犯同樣的錯,無論是由社會結構或精神層面觀點,都無法接受,(後略)」(婚姻故事,2019)
不只書寫了貴婦們荒誕的生活,也解剖她們不可理喻的行為,探究到最深處的根源。《我是一個媽媽,我需要柏金包!》點出上流婚姻權力不平等的問題,也反映了2020奧斯卡得獎作品《婚姻故事》中,想要表達的中心議題。這本書是上東區貴婦的生存指南,也是一位人類學家對於現代處於社經地位最高處的高等靈長類,第一手的觀察日記。不只能夠讓外界一窺這個奇異「部落」,讀完它之後也會能夠了解貴婦們充滿人性的一面,也為她們感到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