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立寬
我們第二次讀書會在上週圓滿落幕了!依據書中的進度,我們分別討論了兩個主題:現代社會下的自由與孤寂,以及對科學的過度崇尚所造成的迷思。關於自由與孤獨的議題,書中主要闡述了弗洛姆(Erich Fromm)於《逃避自由》中的觀點,並加以分析和詮釋,而對於科學文化的反思則是20世紀科學哲學最核心的問題。本文將針對《逃避自由》的部分闡述。
不存在的「個人」
「個人自由」這個概念最早誕生在文藝復興時期的義大利,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清晰獨立的個體意識,這在古代是不曾存在的,中世紀並沒有所謂「個人」的概念,社會秩序被視為自然秩序,信仰主宰一切,人隸屬於他的階級、群體與傳統,我們本身就只代表這些身份,並沒有獨立於這些角色之外的個人與自我。
從文藝復興開始,到啟蒙時代被發揚光大的個體精神,打破了封建階級,消除了宗教與君王無上的權威,給人們帶來自由。「我作為一個獨立個體,擁有自由意志,不被任何權威宰制」這種獨立而自由的理性之光照亮了整個西方世界。人們看似迎向了啟蒙的光明,但隨後幾百年來,各種災難也一一爆發,納粹與共產極權的崛起,逼迫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現代人真的獲得了自由嗎?
獲得自由同時也無比孤寂
依據佛洛姆的觀點,自由是有代價的,完全的自由也代表巨大的孤獨,因為古典意義的自由是消除限制,讓人獲得完整的獨立性,但在打破限制的同時,我們也把原先與社會的連結給一併消除了。古代社會透過信仰、血緣、傳統等方式,把人牢牢釘在他的「社會身份」上,沒有自由但卻有很強的連結感。因此自由的到來也代表這種連結的斷裂,人必須尋求新的連結以應對自身的孤獨感。
逃避自由
這個新連結必須建立在獨立個體的自發性行為下,否則就會導致逃避。但這談何容易呢?過去被賦予的一切信仰和義務全消失了,要靠自己的力量尋找自發性的連結,實在是強人所難,這種感覺就像從小習慣體制規範的學生,有一天突然出社會了,這些規範不再存在,但同時個人也感到無比迷茫,失去了生活目標。
這種空虛感所帶來的孤獨讓人難以承受,如果沒有找到方法建立新的正向連結(例如找到一個有價值感的工作或學習領域),那很有可能開始自我逃避,甚至企圖毀滅自身的自由,以尋求安全感。
現在許多人學著不喜歡的東西、做著不喜歡的工作,繁重的壓力奪走了他的自由,但他依然離不開這種狀況,除了生存壓力之外,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缺乏安全感。這種因為孤獨而逃避的匱乏,不只使人放棄自由,甚至有可能出賣自己,去投靠新的威權勢力,以此讓自己獲得安全感與連結感,這也是佛洛姆認為許多自願投靠納粹的群眾,背後的心理動機。
資本主義下的從眾
除了逃避自由跟崇拜威權,《偽理性》書中更指出對權威的崇拜,不只是在政治領域中,更反映在我們的日常生活裡。
如今我們身處在一個晚期資本主義社會裡,消費、廣告的氾濫與資訊爆炸的環境,帶來了自由多變的選擇,但同時因為社會並沒有給予人足夠的機會,去建立真正健康的自我價值,也導致現代人因為弗洛姆所說的孤寂感,加上資本主義的消費文化,使人們陷入一波又一波的集體從眾。
人們深怕自己跟不上時代的潮流,擔心跟別人不一樣,所以在社群媒體上不斷尋求關注、在學校或工作場合汲汲營營地追求群體認同,這些宏觀來說與無法面對內心孤寂有不可分割的關係。大家都想跟別人一樣,但就像哲學家海德格說的:「人們追求的這個「大家」是誰,既是所有人,也不是任何一人。」因為沒有人是真實的自己,我們都只是跟隨名為「大眾」的虛幻形象的孤獨幽靈。
以上內容取自《偽理性》與《逃避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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