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夏天,我揹著成堆的新教科書以及疲憊不堪的心靈,走出蹲了兩年的知識苦牢,正值十四歲這個尷尬的年紀,才剛升上國三,私校繁重的課業壓力使我深感痛苦,因此,很不負責任的在剛分班的前兩周轉學了。
在還沒找到學校前,替自己安排了騎自行車遠征台中,不顧家人反對,在短短三天內達標,現在想起當時的年少輕狂都有些難以置信。
炎炎夏日,瀕臨中暑邊緣,停在大甲一處便利商店走了進去,那沁涼的冷氣風打在身上,感覺暑氣全消,此時,母親突然來電,問我是否明天可以一起去宜蘭看學校,我想了想,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隔天,連人帶車搭了一夜區間車的我,拖著疲累的身心走出頭城車站,媽媽開車把我載到附近田野中的一個小學校。
「到了,下車吧!」
映入眼簾的是一棵大榕樹還有一群在樹下嬉鬧的小學生。
「走吧,老師帶你到國中部認識同學吧!」
一路上,看到的是孩子們的天真無邪,到了國中部還是依然如此。
我莫名閃過很強烈的念頭:「對,這間學校就是你的。」
當時還對自己的想法起了些疑心,畢竟沒念過這間學校怎麼可以先下定論?
往後的一年,終於應證了當時我所閃過的,那種大膽的念頭。
剛開始分班被安排到了一個全是男孩子的家族,老師常常帶著我們規劃行動學習,就是每逢禮拜五都會輪流請每位學生替家族規劃踏青,學期末也會合力安排長途旅行任務。
每次在討論行動學習,最困難的部分就是整合大家的最大專注效益,畢竟每個人都愛打手遊、好逸惡勞,這樣的情況也在一次次的磨合中漸漸消失。
家族裡,調皮的、成熟的,也有極度幼稚的同學,大家在一起看似友好,實際上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美好。
我是全家族最單純的一位學生,儘管沒心機,卻成了別人喜歡惡作劇的對象。
記得畢業前系到澎湖行動學習,身上只有一百零一件衣服的我和同學玩沙,沒想到其中最愛調皮搗蛋的那位同學,明知我沒帶衣服還故意潑我沙,甚至把我心愛的雙肩背用沙子埋了起來,水壺都灌滿了滾燙的熱沙。
最後,回民宿清了一個小時才把背包整理乾淨。
當下我非常生氣,一直大聲斥責他:「你不要這樣好嗎?」
結果他不但不停手還玩得更兇。
事後想想,他就是頑皮嘛!
即便被捉弄,有時弄回去和他一起玩反而不傷和氣,現在想想當年的我還真幼稚,自己越生氣、越有反應,對方反而更想捉弄你,那是必然的。
幾次出遊之後我們漸漸成為朋友,從剛開始對彼此的不信任到最後一起完成行動學習企劃,這些都是我們共同的珍貴回憶和成長點滴。
不僅如此,在長途旅行的過程中天天生活在一起,很多的事情都是需要大家一起同心協力,也因此常常因為意見不合吵架,但在這過程中也學會了不少做人處事的道理。
2020年四月,自從我離開家族後,被分到了計劃國三畢業典禮的另一個家族,也很不幸遇上台灣新冠疫情爆發的時候,所有人都被迫待在家遠距上課,坐在電腦前哪都不能去的乏味的日子,使我開始懷念和原家族一起出遊的美好。
沒多久,我畢業了,因為疫情,失去了在畢業典禮上和同學們好好道別的機會,線上畢業典禮就好像只是一種儀式,匆匆結束了我十五歲的生涯。
心裡有些不捨,因為在這裡,我被容許做我自己;在這裡,適性發展不是問題。常常想,是否能再多待一會兒,只是時光無情,帶走了記憶裡與朋友們的歡笑。
當我回到學校領完畢業證書,踏出校門口的剎那間,我告訴自己要勇敢面對未來的挑戰,在這裡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愛上旅遊也愛上寫作,也很感謝這間學校帶給自己的一切。
信心喊話完,我鼓起勇氣和老師同學們道別,此時的我理解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最重要的是,把過往的美好回憶化為自己為了夢想走下去的動力。
說再見,需要勇氣,但再見,才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此致,我十五歲的實驗中學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