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恰當的現實》

有次在某學校午膳時段舉行「學生成長課」，學生多數不會守時，似乎都不是新鮮事。唯獨一位平日必定遲到的學生，悶悶不樂地拿著飯盒，獨自在課室某角用膳，一聲不響。我見他悶悶不樂，問：「怎麼了，是否發生了甚麼？」他說：「我今日收到期中考試成績，七科入面有四科不及格。」也難怪他今日古古怪怪的！

你和我進入職場已久，都明白小時候的學業成績並不來得這麼重要。但對學生來說，這可以是他們的「維生指數」了！成績一落千丈，恐怕要了他的命。那位學生沉默良久，說：「我已經很努力了，就是考不好。我想我真的不適合讀書，期末考試成績應該會繼續跌下去。」他自怨自艾，看來再講甚麼正向思維、客觀分析都沒有作用。

這時候我靈機一動觸，想到一個令他跳出負面思維的方法。我在課室內找來一盒桌遊圖卡，上面都印著模棱兩可的情故事情節。我請學生在云云圖卡抽出一張，說是為他占卜未來。他先抽出張漫天星斗下有位老人坐著讀書的圖卡。我說：「好兆頭呀！月下讀書，眾星拱照，必有好事發生。」學生報以懷疑目光，半信半疑，說了句「我不信你！」就隨手拿起第二張。這張是一座高塔屹立在原野上的圖卡。我看了看，說：「又有好兆頭！萬丈高樓從地起，此卡叫你快快趕路，天天溫習，期末必有成果。即使最後築不起整座塔，只有七八成高，也是小成吧！」學生不信，再抽。結果又在我口中講出一個又一個「好兆頭」。雖然即時篇作故事有點困難，但最少從他的眉宇間，已經沒有頹氣。

後來我跟同事講起這件趣事，同事說，我當時所講的都不是現實，反而有欺騙學生之嫌，似乎不太好恰當。所謂「現實」，並非單單由你我所共知才算「現實」，它是每個人在每時每刻透過互動、交流而建立。譬如我跟學生說他不適合讀書，恐怕這從此成為他的「現實」。若我跟他說他仍需努力，那麽前路有希望就成為他的「現實」了。如果我所講的能夠幫助學生走出烏雲蓋頂的「現實」，甚至建立一個更理想、正面的「現實」，這些似是而非的玩意，又何況多玩兩次？最少在他的「現實」當中，已經不只是烏雲密佈，而是漸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