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華夫
(本文最近一次更新是在2024/5/7)
美國的債務是過去所有美國赤字的累積。當美國出現預算赤字導致債務水準增加時,會出現
債務炸彈問題。也就是說,美國的債務雖然本金可以借新回舊的不還本金,卻必須支付利息,也就是說,美國只要每年支付
美國國債的利息,美國就不會破產。但美國政府支出的一部分包括支付
美國國債的利息。除非提高稅收,否則更大
美國國債的利息支出會產生更大的赤字。並且, 「問題在於,當人們看到巨額赤字時,他們可能會要求更高的利率,」這種債務、利率和赤字上升的循環被稱為「爆炸性債務」。(
美國的赤字很大——但這有關係嗎?我們詢問了一位經濟學家)
美國人斯蒂芬妮·凱爾頓(Stephanie Kelton)寫了本《
赤字迷思:現代貨幣理論和為人民而生的經濟》(2020中譯版),他說:「更大規模的赤字本可以加速經濟強勁復蘇,保護數百萬家庭,並避免數萬億美元的經濟損失。但是,並沒有一個有實權的人爭取更大規模的赤字。奧巴馬總統沒有,他的大多數高級顧問沒有,甚至連參眾兩院中最激進的議員也沒有。為什麼呢?難道大家真的相信政府已經沒錢了,還是害怕觸犯選民的敏感神經,就像那個在賓士車上貼著車貼的人?如果繼續將赤字本身視為問題,我們就無法利用赤字來解決問題。目前,48%的美國人表示,減少聯邦預算赤字應該是總統和國會的首要任務。本書旨在推動視赤字為問題的人群數量趨近於零,但這並不容易。要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必須小心翼翼地打破那些影響公眾輿論的迷思和誤解。」(頁29─30)這本基於
現代貨幣理論的書如它附的評論所說:「挑戰了關於公共財政的傳統經濟觀念(收入小於支出,赤字是壞事)」(頁5),但有關
現代貨幣理論的誤謬我已有有專文駁斥,不在此贅述。(見拙文
「現代貨幣理論」(MMT)鼓勵美聯儲大幅膨脹資產負債表及財政赤字─貨幣及美元的本質(9))
(圖片來源:陳華夫製作)
美國近年來執行上述的
現代貨幣理論之
財政赤字貨幣化政策,也就是說,美聯儲在市場上大量購買美國本國國債;於是,美聯儲在2019年的
美國國債份額為13%,但2021年這一份額激增為24%。可見,美國近來鉅額財政赤字,都依靠大規模的發行國債來維持的;自2020年3月新冠疫情爆發以來,34.6兆美元的國家債務激增,增加了近50%。聯邦政府預計在 2024 財年實現 2兆美元的預算赤字,由於利率上升,淨利息支付將超過 8,000 億美元。(
為什麼聯準會長期維持較高利率可能不是一件壞事)
英國《金融時報》2024/4/18日報導,美國巨額的財政赤字的三個嚴重後果:(1)美國需更長時間保持高利率,以抵抗高通膨:美國的財政赤字對核心通膨——衡量剔除能源和食品的潛在物價壓力的指標——的貢獻爲0.5個百分點。這意味著,美國需要在更長時間內保持較高利率,才能使通膨率回到美聯準2%的目標水準;(2)2026年後,向美國國債持有人支付的淨利息將超過1兆美元。(3)美國保持高利率,表示美國借款成本「突然大幅上升」,通常會導致全球政府債券收益率飆升,以及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的匯率動盪。因為美國利率每上升1個百分點,其他發達經濟體利率就會上升90個基點,新興市場利率則會上升1個百分點。如此就會:「全球利率溢位效應可能導致金融環境收緊,增加其他地區的風險。」(
IMF警告美國財政赤字對全球經濟構成「重大風險」)
又據媒體報導:「....然後是美國的巨額赤字,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美國將通過永無止境的新債券供應來融資。這不僅可能使收益率保持在高位,而且還將爲債券投資者提供一個不斷增長的利息收入來源。“這似乎回到了未來——有點回到了正常時期,”管理著大約3500億美元資金的Loomis Sayles & Co.資金經理Matt Eaglen表示,“這是一個相當大的轉變。”」(
每分鐘200萬美元利息!美財政部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撒錢”)
於是,為了拯救COVID-19
疫情衝擊的經濟,美國債從1940年的510億美元飆升到
2008年金融海嘯後的10.02兆美元,最終到了2020年史上首次超過26兆美元,截至 2022 /11 月,公眾持有的聯邦債務為 31 萬億美元。據估計,此「公眾持有的債務」佔 GDP 的 96.19%,其中約33% 由外國人持有。美國擁有
世界上最大的外債。2021/12 月外國持有的
美國國債總數為 7.7 萬億美元,高於 2020 年 12 月的 7.1 萬億美元。
美國國債= 「公眾持有的債務」(圖中紅線) + 「政府內部債務」(圖中黑線)
1)債務的本質:
大衛·格雷伯引用了美國諺語說:「如果你欠銀行十萬美元,那麼你的財產歸銀行所有。如果你欠銀行一億美元,那麼銀行歸你所有。」(《債:5000年債務史(增訂典藏版)(2021)》
大衛·格雷伯,頁12)
吳蓬生在《
不良債權研究》中如此寫:「債作為一個法律術語是"泊來品",源於拉丁文obligatio 。自西元2 世紀起,羅馬法開始通用,其本義為約束、債務,意思是必須履行某種行為的義務或責任,有時稱
債權,有時稱
債務,有時又統稱債權債務關係。(第18頁)
首先,以簡單的例子說明債務的本質;某甲每年收入100萬元台幣,向銀行「
信貸」(Credit)了80萬元的買汽車,5年內,每年連本帶利要還20萬元,也就是說,某甲未來5年的負債杠杆率(負債/收入) = 20萬元/100萬元 = 20%。而所謂
信用貸款,是
債權人─銀行─單方面依約定轉讓80萬元給
債務人─某甲,某甲再依約定償還銀行所欠的債務。某甲個人舉債買車,本質上透支某甲現在的
「購買力」(Buying Power),這對社會是三贏的局面:(1)某甲在還沒有80萬元儲蓄以前,可以提前買車,享用開車的便利;(2)車廠銷售增加,而擴產增雇員工,增加社會就業機會;(3)銀行賺取利息,擴大貸款業務。
而對各國央行來說,它所提供的貸款,是央行的「資產」,所發行印鈔的
現金M0是央行的
債務,是所有個人
信貸,企業、或銀行之借款(
債務)的「
最後貸款人」。(見拙文
請看懂美聯儲等央行的資產負債表─美聯儲的本質(1))
美聯儲等央行是商業銀行的銀行,商業銀行有多餘的資金可以存在美聯儲,其享受的利率是短期實際拆款利率就是
聯邦基金利率(federal funds rate)。而不屬於商業銀行的「保險基金」及「養老基金」也可把資金借給美聯儲,其享受的利率是美聯儲於2013年推出「
隔夜反向附買回操作」(overnight reverse repurchase agreement, ON RRP )利率,既然存或借給美聯儲的資金都是無風險的債務(美聯儲不可能倒閉而債務違約),所以當美國債的殖利率高於「隔夜拆款利率」或「ON RRP 利率」時,商業銀行、「保險基金」、及「養老基金」,會傾向將資金購買美國債,以賺取較高的利息,反之亦然。(見
歐元多單創高壓垮美元?美債收益率全面"泡水")
全球的公司和金融機構持有的不僅僅是美元,還有美國的票據和債券,如:「外國央行持有的美國國債和美國準政府機構債券,早就超 10 兆美元規模,還在逐年增加。從俄羅斯到中國,從巴西到韓國,每個國家都將流著血汗賺取的美元,購買美國債券。但美國為這些外債付出的成本要比其國外投資回報低 2、3 個百分點。這樣,美國就可以保持巨額的對外〔貿易〕赤字,年復一年地讓進口高於出口,消費多於生產。他甚至可以用這一差額投資國外公司。對外國人來說,這是一個長久的傷痛。在這個美國主導的非對稱性的金融體系中,是中國的「血汗工廠」在維持美國人的生活水準,是非洲的窮人在資助美國的跨國公司。早在 1960 年代,戴高樂總統就批評道:「美國享受著美元所創造的超級特權和不流眼淚的赤字。它用一錢不值的廢紙去掠奪其他民族的資源和工廠。」(見
美國霸權誕生史・貨幣體系〈二〉日本泡沫陰謀、海珊石油、索羅斯撕碎歐盟統一夢)
大衛·格雷伯說:「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美國堅持執行嚴格的第三世界債務償還條款,於是由此積累的債務輕易地超過了整個第三世界的債務總和——主要由美國的軍費開支推動。美國外債的主要形式是各國及一些地區的機構投資者(德國、日本、韓國、泰國、中國臺灣、海灣各州)持有的國債。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國家和地區都由美國軍隊提供保護。而設置在這些國家和地區的美國軍事基地的人員開支和武器開銷,都由赤字開支支付。現在,中國也加入進來,所以情況有一點改變(中國是一個特殊的例子,原因將在後文解釋),但是改變的幅度很小——甚至中國也發現自己持有太多的美國國債,導致自身在某種程度上受到美國利率的掣肘,而不是它制約美國。」(《債:5000年債務史(增訂典藏版)(2021)》
大衛·格雷伯,頁20)
2)公司
債券被金融市場魔術般的變成
資產:
但單純的銀行─債務人之間的
信貸在現代金融體系中卻有極端複雜的風險;對公司企業而言,銀行的
信貸即是所謂的
間接融資,在
現代金融制度還不是很成熟的中國,公司企業手頭緊,缺錢用時,大都是向銀行
間接融資貸款現金周轉。但美國的企業卻跳過銀行
間接融資,而發行「公司債」,直接向金融市場的投資大眾借錢周轉─即
直接融資。據統計,美國的「直接融資」占比是78%,而中國的同期占比卻只是35%。(見
直接融資大時代到來了嗎)
英國《金融時報》2023/10/26報導,銀行家們表示,過去一個月
美國國債收益率大幅上升,導致企業借貸成本上升,這使得企業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不願利用債券市場融資。根據根據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LSEG)的數據,本月迄今爲止,美國企業透過發行債券和槓桿貸款籌集了不到700億美元的資金,這是今年迄今最清淡的一個月,也是2011年以來任何一個10月裏借款速度最慢的一個月。按交易數量計算,50宗交易是20年來本月這個時候的最低記錄。(見
美國企業對債市望而卻步)
當公司
債券在金融市場交易時,自然會發展出
「對沖」(又稱避險、套期保值,Hedge)其交易風險的各種
衍生性金融商品。其中最奇葩的就是華爾街金融天才把公司
債券這種須要償還的
債務魔術般的變成有交易價值的
資產,並打包分級進行
資產證券化,這就悲劇性的釀成美國2008年的金融海嘯
次貸危機(Subprime mortgage crisis)。
這怎麼說呢?
據英國《金融時報》2022/4/7日的報導,美聯儲將開始每月從其膨脹的9兆美元資產負債表上剝離(
縮表)950億美元資產,以遏制美國不斷飆升的通脹。新冠疫情期間,美聯儲在市場買入了數兆美元的美國國債和
抵押貸款公司發行的「抵押貸款支持證券」(
MBS)。美聯儲並表示,一旦資產負債表「大幅縮水」,就直接出售美聯儲所持的
MBS,希望在美聯儲的投資組合中只留下美國債。(見
美聯儲計劃每月縮表950億美元)
大衛·格雷伯說:「由於美國的貿易赤字,大量的美元在國外流通;尼克松讓美元浮動的效果之一,就是外國央行除了把這些美元拿來購買美國國債,幾乎別無選擇。[9]這就是美元成為世界“
儲備貨幣”的意義。這些債券像所有債券一樣,本應最終到期並償清,但如第一個在20世紀70年代初注意到此現象的經濟學家邁克爾·赫德森所言,那些債券從沒兌現過,因為這些財政借款成了世界的基礎貨幣,所以它們不會被償還,而是無限期地延付。這是美國財政搭便車的本質,即向全球徵收了一種稅。不僅如此,低利率和美元不斷貶值的組合效應意味著這些國庫券事實上貶值了,這加劇了徵稅效應,或者說增加了我在第一章中所傾向於使用的稱呼——“納貢”。經濟學家傾向于叫它“
鑄幣稅”。然而,其效果就是,美國至高無上的力量是建立在一項永遠不會也不能償還的負債之上的。它的國債已經成為不僅是對它自己的國民,而且也是對世界各國的承諾。但人人都知道,它不會遵守這個承諾。與此同時,美國的政策是要求讓那些依賴美國國庫券作為
儲備貨幣的國家,做出和美國恰恰相反的舉動,即採取緊縮的貨幣政策,一絲不苟地償還它們的債務。」 (《債:5000年債務史(增訂典藏版)(2021)》
大衛·格雷伯,頁545)
而更特別的,因為美元是世界的交易貨幣,世界各國的央行必須有美元來應付國際貿易支付,也就是說央行必須有美元
外匯儲備以應付貿易支付,而各央行的增加美元
外匯儲備的方式就是購買零風險又支付利息的
美國債。換句話說,美國政府欠的
美國債,卻成了在國際市場上流通的
資產,這是非世界
外匯儲備貨幣的
人民幣國債所做不到的。(見溫鐵軍:全球化進程中的中國危機與經驗【溫鐵軍踐聞錄|兩小時收藏向】)
美元升值造成
美國債的賣壓──
美國債價格滑落,殖利率上升:於是「外國央行減持,仍是美債的軟肋。美元升值已促使許多外國央行停止累積美債,甚至賣出,利用取得的美元來支撐本國貨幣。中國人民銀行(央行)減持美國公債,卻加碼房地美等美國政府支持的機構債券,以爭取更高的殖利率。今年1~8月中國共增持機構債320億美元。』(見
外國買主去哪了?美國公債正處於供需重大改變期)
3)巨額
美國債將重壓美元貶值:
美國政府發行的債務─
美國債─是用來填補政府預算(如大規模刺激紓困計畫)的赤字 ─即
財政赤字貨幣化。美國財政部2020 年上半年發行了逾 3.3 兆美元的
美國債,全球各國央行並未參與購買,最大的買家是國內外的資產管理公司和對沖基金等私人投資者,購買了近 1.8 兆美元
美國債,而第二大買家是美聯儲,購買近 1.6 兆美元
美國債,佔 46%。(見
吳曉波:欠債當如美利堅)
也就是說,美財政部發行
美國債,美聯儲(央行)以印鈔美元來買單。美聯儲目前在債券市場每月購買1,200億美元債券(包括
美國債),按年化值1.44兆美元計算相當於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的7%左右(見
刺激計劃何時會變得過度?) 。這就是所謂的「
財政赤字貨幣化」。
在
美元指數的歷史最高 160 點,釀成 1987 年拉丁美洲國家債務危機;歷史次高點釀成過 1997 年亞洲金融風暴;而它的2008年的歷史低點72.2點時,發生金融海嘯
次貸危機。如今
美元指數從2020/3月直線下跌至2021/1/20日的90.4,從3月中的高點反轉下跌起算,重貶超過12%,又向2018年的低點89.11點下跌(圖1)。(見
「美元指數極端危機論」!)
大衛·格雷伯說:「尼克森讓貨幣浮動所產生的一個明顯矛盾的結果,也就是這些銀行創造的美元自身取代了黃金,成為世界的
儲備貨幣,即作為世界上價值的終極貯存形式。這給美國帶來了巨大的經濟優勢。與此同時,
美國債本質上仍然是一種
戰爭債:美國的軍費開支繼續高於世上所有其他國家的總和,而且軍費開支不僅是政府產業政策的基礎,它們還占了預算如此大的一部分,以至於許多估計認為如果沒有這些軍費開支,美國根本不會有赤字。」(《債:5000年債務史(增訂典藏版)(2021)》
大衛·格雷伯,頁544)
美聯儲若要抑制
通膨而加息就會提高美國政府的借貸成本,導致美國政府
債務增加和預算赤字增加。根據負責任的聯邦預算委員會的估計,2022 年至 2031年的總預算赤字將達到 12.7 萬億美元。僅將利率提高 0.5 個百分點,赤字就會增加 1兆美元。到 2031年,國家債務佔GDP 的百分比預計將達到 107.5%。如果利率上升 50 個基點,這將增加到 GDP 的 110.6%。(見
利率影響消費者和企業獲得信貸的能力)
如果
美國債像
定息按揭貸款,在發債時已固定
孳息率,那無論後來
孳息率如何變化,對
利息支出都不會有太大影響。同樣道理,如果
美國債大多是以十數年計的長期債券,
孳息率早已封鎖,其
利息負擔亦會比較穩定。只是
美國債的實況剛好相反,以中短期債券為主,據估算大概每兩年就要將一半國債總額要發新債取代舊債(roll over)一次。那麼,美聯儲若明年(2022年)
加息1厘(按:1% =4碼(厘)),則以28萬億美元的總額作粗略估計,以後每年就要多付2,000多億美元,與今年約為5,000億美元的
利息支出比較,是一筆相當可觀而長遠的額外負擔。(見
加息抗通脹的潛在反效果)
自 2010 年以來,美國財政部一直對政府債務實行
負實際利率,這意味著
通膨率高於為債務支付的利率。當市場認為沒有風險足夠低的替代品時,或者當保險公司、
養老金或債券、貨幣市場和平衡
共同基金等機構在
負實際利率情況下投資時,為了對沖風險,會大量購買
美國債。[經濟學家
勞倫斯薩默斯認為在如此低的
利息下,政府借款實際上節省了納稅人的錢並提高了信譽。在 20 世紀 40 年代後期到 70 年代初期,美國和英國都利用
負實際利率將其債務負擔每十年減少了約 30% 至 40% 的 GDP,但不能保證政府債務利率會繼續保持這麼低。(見
美國國債─維基百科)
在低利率環境下,只要美國的
實際利率低於經濟(GDP)實際增速,
美國債的可持續性可以得到保障。然而一旦高
通脹維持,利率高於經濟(GDP)增速,對償債能力的擔心就會引發對美元的拋售,而一旦美元貶值,就會進一步加劇拋售而形成惡性循環。換言之,過於龐大的
美國債將破壞美國承擔國際安全資產提供者和保險人的角色。近期,美國財長葉倫對於各國減持
美國債的擔心即源於此。(見
「美元霸權」的另一面是什麼?)
6)巨額
美國債將推升全球
通脹,危及
美元霸權基本上,
美元霸權建立兩個基石上,第一,美元是國際貿易結算的最通用貨幣;第二,美元是國際幣中最有價值貨幣,但美元價值也是會波動,其衡量方法可分為三種:(1)第一種方法是美元可以購買多少外幣─即美元匯率,現在一般用
美元指數代表美元匯率,它的波動顯示美元價值的波動;(2)第二種方法是
美國債的價值,因為它們可以通過國債的二級市場輕鬆兌換成美元。當對
美國債的需求高時,美元價值就會上升;(3)第三種方式是衡量美元
外匯儲備─外國政府持有的美元數量─的需求。外國央行持有美元
外匯儲備越多,供應就越少,美元越有價值。若外國政府出售所有美元
外匯儲備和
美國債,美元價值就會崩潰,屆時,
美元霸權第一基石──即美元是國際貿易結算的最通用貨幣──也就自然崩潰,
美元霸權即解體了。(見
是什麼賦予了金錢它的價值?─誰決定錢值多少錢?)
但
普拉萨德認為美國雖以
美國債融資其巨額赤字,但其他國家卻不遗余力的對美元貶值,美元價值依然會「更加持久、稳固」,他說:「原則上,如果目前全球對美元計價資產的需求預計將減少,且美國經濟需要為其龐大的經常帳戶赤字提供融資,那麼,美國就可以發行類似的債務工具。這種措施可能會暫時性地抬高美元價值,並相應減少經常帳戶赤字。當然,美國政府不太可能採取這樣的措施,因為美國更需要通過美元貶值來提振出口。畢竟,當下貨幣戰爭的焦點在於,其他經濟體都在不遺餘力地防止本幣對美元升值,因為本幣升值必定會傷及他們的出口競爭力。在兩種條件下,美國都將處於有利位置,即使發行此類債券,也無礙大局。如果美元繼續維持強勢,那麼,美國就可以從其他經濟體獲得源源不斷的廉價資金。如果美元貶值,並且通脹率上升,美國在新發行的外幣債券上會遭受損失,但外國央行及其他外國投資者持有的美元債券在數量上更為龐大,因此,他們必將遭受更大損失。總之,在當前以美元為核心的體系中,對其他經濟體來說,任何劇烈的變化都是一個“雙輸”命題,並且只會讓現狀更加持久、穩固。」(《美元陷阱》(美)埃斯瓦爾·S.
普拉薩德(2022),頁423)
(圖片來源:陳華夫製作)
全球對美出口的貿易順差國,都把賺進的美元外匯投資到被視為避險資產的美
國債,如今美元指數向2018年的低點89.11點下跌及
大宗商品的飛漲(見
新一輪大宗商品「超級週期」已經到來?)!大大的稀釋了
美國債的價值。為了逃避被美國
剪羊毛風險,各國央行競相拋售其
外匯儲備中的
美國債。據統計,十大美國海外「債主」中,日本和中國分別所持有的
美國債總量,持續超越第三位到第五位(英國、愛爾蘭、盧森堡)的總和。依據美財政部2021/2/16日的資料顯示,中國持續減持美
國債,但仍是美
國債第二大海外持有者,2020/12月比11月減持15億美元,至總量1.06兆美元。而華爾街見聞報導,去年12月,日本繼續位居
美國債的最大海外持有國,不過所持
美國債月減40億美元,為連續第五個月減持,至總量1.25兆美元。日益攀升的「
通脹預期」與弱美元趨勢可能是不少海外投資者美
國債持倉量下滑的原因。擔憂拜登的巨額財政刺激觸發經濟過熱和
通脹升溫,
美國債遭到拋售,
美10年期國債殖利率攀升到過去一年所未見的高點 1.34% ,歐洲、中國的債市也受到類似的衝擊,債市恐慌。
目前,
美國債價格下跌,殖利率上升,而
美10年期國債殖利率是全球
資產定價與投資之錨─即比它報酬率低的投資都不值得花錢去投資買進(見
通貨膨脹到底是一種什麼現象?),從2020/7月的 低點0.5%大幅上升到2020/3/9日的1.57%(見圖2),造成全球股市及
大宗商品大漲,影響全球經濟巨大。近日殖利率上升的背後因素是供需的失衡;在美國銀行看來,儘管
美國債供應繼續朝著前所未有的更高水準發展,但美聯儲所做的一切(包括購債計畫)只是在削減債券在市場中流通的期限,而沒有改變美債供需不平衡的狀況。而在需求端卻變化明顯,
美10年期國債殖利率的變化與養老金和保險公司的
國債需求之間存在正相關,
美10年期國債殖利率越高,則養老金和保險公司的
美國債需求越高。但銀行的
美國債的需求與貸款需求相反,若紓困財政刺激,經濟復甦後,銀行的存款越少,貸款需求越大,則銀行的
美國債需求越小。(見
美債下跌背後不容忽視的因素:供需)
在美國成為疫情全球最重災區後,美聯儲持續寬鬆「
貨幣政策」和持續購入
美國債,並且拜登總統擴大刺激經濟支出大幅增加預算赤字和債務,
美國債的外資持有率已經由2013年43%降到不滿30%,全球的央行或投資者都在尋求替代美元的貨幣或資產。德國萊比錫大學貨幣學領域的施納伯(Gunther Schnabl)教授認為,人民幣自2020/5月迄今對美元升值約10%,如果人民幣繼續升值,東亞地區國家為了維持區域內匯率穩定,將會把本國貨幣掛鉤人民幣,於是人民幣將成為東南亞各國
貨幣的錨定和
儲備貨幣,則東亞、東南亞就可能出現非正式的人民幣經濟區,甚至連日本都可能參加。向全球「去美元化」邁出了一大步,最終危及
美元霸權。(見拙文
美元霸權、無限QE印鈔、與美國高通脹的是與不是?─現代開悟之洞識(2))
雖然美聯儲加息,會導致美元升值,其它貨幣貶值。中國人民銀行調查統計司原司長盛松成表示,近期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在20天左右的時間內從6.3跌至6.8左右,「一個重要因素是美元指數走強,今年以來美元指數已經上漲約8%,日元、歐元、英鎊對美元也都大幅貶值」。但人民幣大幅貶值將減低它的購買力,而降低了國內消費,這對經濟(GDP)成長不利,及加大資金外逃的風險。而若人民幣升值太快,可能出口萎縮,出口產業將減產、裁員,導致失業率上升。所以,最好讓人民幣緩步升值以促進消費及GDP的成長。(見
美聯儲強勢加息下中國挽救經濟陷入兩難境地,及
人民幣貶值能提振中國經濟增長嗎?)
據資料顯示,美國2021年GDP也才23.04萬億美元,30萬億美元
美國債已經達到美國GDP的130%。對照日本國債已達GDP的260%,但因為日本國債的極低利率0.1%,日本政府償還國債利息壓力極低,暫無巨額國債危機。(
見觀念平台-當美國國債突破30兆後…)而相反的,美政府因新冠疫情爆發,啟動了巨大的財政激勵政策刺激經濟,無限QE的印刷美元,及發行國債,導致美國2022會計年度政府總支出約9.367萬億,而政府巨額債務利息支出約為0.410萬億(佔總支出約4.4%),如下圖:
8
)殖利率暴漲,
美國債之利息支出已相當於臺灣GDP
從1980年的
美10年期國債殖利率歷史高點15%,曾一度跌到了新冠疫情以來2020/7月的歷史低點之0.625%,如今暴漲到2022/6/16的3.36%。
美國財政部最新公布的數據顯示,美國國債已突破34兆美元,這是反常,通常只在在經濟疲軟和失業率高的時期,政府才會增加國債以刺激成長。如今卻在經濟相對強勁、失業率較低的時期不斷增加。不斷增加的債務和政治邊緣政策已經對美國的信用評級造成了損害。2023/8月,惠譽將美國主權債務評等從AAA下調至AA+;11月,穆迪
警告稱,它還可能取消美國最後的完美AAA評級。由於國家債務 增加 和
聯準會反覆升息,利息支出急劇增加,2023 財年淨利息成本較前一年飆升 39%。幾乎是 2020 財年的兩倍。根據彼得森基金會報告,美國政府每天需要支付債務的利息是20億美元/天,若此情況持續,則在未來10年內,美國政府支付每年債務利息的金額將超過政府花在研發、基礎設施和教育事務之上的總和。(
美國公債創歷史新高34兆美元)
9)美國政府鉅額
財政赤字,將壓低
美國國債價格(殖利率上生),導致
美國國債遭拋售
英國《金融時報》2023/10/27報導,潘興廣場資本管理公司(Pershing Square Capital Management)的創辦人翁
對沖基金經理比爾•阿克曼(Bill Ackman)從其高調做空美國30年期國債中獲利約2億美元。阿克曼利用
期權對30年期
美國國債做空。
期權是一種衍生品,可以讓交易員從價格下跌中獲利,而無需借入和賣出標的債券。雖然他從市場走勢中賺了約3億美元,但他還支付了近1億美元的權利金,以維持自己的頭寸。(
期權操作,見拙文
「遊戲驛站」韭菜之「期權交易」瘋狂獵殺「對沖基金」─美股的本質(21))
當阿克曼宣佈對美國國債的最新做空時,30年期
美國國債的收益率約爲4.3%。在週一短暫觸及5.18%的高點後,收益率已回落至5.09%左右。今年8月,阿克曼曾表示,較長期
美國國債被「超買」。他表示,居高不下的
通脹使美聯準更有可能加息,從而打擊債券價格,推高收益率。
他還表示,由於美國政府的鉅額
財政赤字,「(
美國國債)供應肯定會增加」,他預計這將壓低價格。此後,由於投資者擔心美聯準將在更長時間內維持較高利率,長期國債收益率(如
美10年期國債殖利率)將大幅走高。本月早些時候以色列和哈馬斯之間爆發的衝突曾短暫推動收益率回落,隨後拋售
美國國債再度出現。但一些分析師表示,中東戰爭升級的前景可能會提高
美國國債的吸引力,而
美國國債是投資者的避風港。(見
比爾•阿克曼做空美國國債獲利2億美元)
結論:
巨額
美國債最終是美聯儲大量印鈔美元來買單。而美元是世界貨幣,當美元大量湧入市場,就會稀釋了美元的
購買力,也就稀釋了
美國債的價值,其稀釋的損失風險卻由以美元為
外匯儲備的全球央行來分攤,這就是
美元霸權最令人詬病的以鄰為壑之對開發中國家
剪羊毛。最終導致全球「去美元化」風潮方興未艾,而危及
美元霸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