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讀大學時,有一位好友A君,他有一種很奇特的習慣:耽讀各種哲學與革命書籍,對正課反而不用心,每遇到考試,先去打聽近兩三年的考古題,然後對會出十道考題的科目,都只準備十五個題目的答案,默誦如儀,赴考場如儀。面對教授所出的十道題目,他將準備好的一些答案寫在符合題意的考題下,另一些答案寫在不太相干的考題下;剩下來的,他認為還可以用的答案則寫在完全不相干的考題下。
他把難題推給教授。有些答案雖然答非所問,但答案本身卻是完美無缺的,只是不能配合教授的題意而已。有時候,他得到差強人意的成績,有時候則必須再準備一些答案應付補考。
如此這般,雖然學業成績不盡理想,但最後還是有驚無險地畢業了。畢業後我們依然經常相聚,我慢慢發現他學生時代應付考試的方式,其實就是他應付人生方式的縮影。在我認識他以前,他可能已經為生命中一些重要的議題(譬如金錢、愛情、婚姻、政治等)擬妥了答案,他用這些既定的答案來應對,很少改變。
這使他成為一個具有鮮明性格的人,也使他成為不對生命萬象妥協的人;但也正因為這樣,而使他在一些關鍵時刻和問題上頭,由於堅持不轉彎,經常碰得頭破血流,不過他倒是怡然自得,沒聽過有什麼抱怨。雖然看起來有點冥頑不靈,但我還是和他很要好,總覺得他似乎有一股我難以形容的迷人之處。
據說愛因斯坦在普林斯頓大學任教時,學期終了,也要出一些考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