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傳播理論學家麥克魯漢(Marshall McLuhan)曾經提及:
「媒介原本是人的延伸,但是這些媒介發展到最後,經常會產生結構性的轉變;也就是,主體與客體相互交換,我們變成了媒介的延伸。」
Siri比任何人都了解我?
聽起來真的很荒謬,有的人甚至想要跟自己的語音助理有更進一步的情感交流!不過這在科技界早已不是新鮮事。1964~1965的數個月期間,麻省理工學院一位41歲的資訊科學家懷森包姆(
Joseph Weizenbaum)寫了一個能分析書寫語言的軟體程式並把程式設定在學校新的處理系統上運作,學生做在系統的終端機前把句子打進電腦裡,懷森包姆的程式就會根據一些簡單的英文文法規則找出句中的重要字詞、分析句型結構脈絡。之後這個程式會在根據另一套規則,把這個句子轉變成一個看似回應原句的新句子,電腦產生的句子會幾乎立即出現在學生的終端機上,給讓人有交談的錯覺。懷森包姆便命名這程式
Eliza.
Eliza很快就在麻省理工學院傳開來,成為課堂上的常客以及電腦運算和處理相關報告時常用的範例。這個軟體程式比一般人容易理解的方式展現了電腦的力量和速度,也是早期少數有辦法做到這一點的程式之一。若要跟麗莎交談,不需要數學背景更不必先學過資訊工程,這個程式也廣泛複製到其他校園裡不久之後連新聞記者也發現了。根據懷森包姆日後的回憶,Eliza成為全民休閒玩物,雖然社會大眾對這個程式的高度興趣讓他覺得很意外,但真正讓他最震驚的是使用這個軟體的人很快就「對電腦產生情感」,會把電腦當成真人來談話,他們在跟電腦交談一段時間後堅信機器真的了解他們就算懷森包姆跟他們解釋過也一樣。
還有更奇怪的事情接著發生,有些有名望的心理學家和科學家開始提議這個程式可以用在治療真正有問題的病人上。而且還興致勃勃認為Eliza在這方面的價值不凡。在一篇刊登於《神經與精神疾病月刊》的文章裡,3位著名的精神科學家認為Eliza再稍微修改過以後可以成為一個治療工具,並在缺乏治療師的精神病院和心理治療中心廣為使用,經過特別設計的系統每小時可以處理數百位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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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我們失去人類原有的天性並且對科技產生依賴時,就如麥克魯漢所言,我們變成了媒介的延伸;我們製造出來的科技產品,為了要讓它們可以存於世界上,所以人類轉而去服務他們。《被科技綁架的世界》書中提到的自動駕駛看似釋放人們駕駛時長時間專注而導致的疲憊;然而,事實卻是我們將自己的決策能力也交給了機器,Siri說我應該往右那我便不假思索地往右,如果要往左那我也不疑有他地往左。
人類的主體性被「自動化」的機器智慧攻佔,逐漸走入「單向化」的單調人生;彷彿機器愈聰明,我們不必然會變得愚笨,但是必然會臣服在機器之下,替他們伺候。就如
懷森包姆(Joseph Weizenbaum)對於群民對於ELIZA的狂熱曾說:
「我們越是與科技密切互動、在螢幕上閃爍的字符裡經歷生命的時段與來愈多的時候,我們會面臨極大的危險,恐怕會失去我們人類的特性,犧牲了我們之所以與機器不同的特質。若要避免這個命運唯一的方式,是要有足夠的自我意識和勇氣,拒絕把最重要的思考和心智活動交給電腦特別是需要「智慧」來處理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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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在經由精密的計算後,如果努力將換得的是必然的失敗,那麼機器就會放棄了,這是一種純粹理性的展現;然而,人類即便知道結局將會失敗,仍然願意奮力一搏。這種非理性的力量驅使人類在最不可能之時,依舊願意為了渺茫的勝算孤注一擲,這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精神不會在機器身上出現,而這也是區分我們和機器最大的不同之處。
人類的運算能力比不過機器;但是,同樣的,機器的共情能力也比不過人類。這兩種光譜的極端,純粹理性或是感性都並非是最好的結果,理性與感性的結合牽動了人類文明走入宗教改革、科學啟迪、啟蒙運動、工業革命,而其中的平衡該如何把持,這只能由我們自己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