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傷帶來感覺的遺落,而這也成為資源,
使我們得以於暗滲透時擴展,於光透出時型塑,
在擴展與型塑中,成為我。
暗與光,這是將自身揉捏或繪製成創傷容器的過程。在型塑時,混亂、對抗、防衛、凍結不斷地滲進容器裡,也成為容器本身,而我們形塑的不是容器本身,而是重複在容器的背景裡揉捏塗抹。
如同沉睡或夢,像在暗裡,意識模糊甚至失去意識,那是一處沒有邊界,可以無限擴展的空間,我們看不見什麼,卻也看得見什麼,在那處是一個從觳觫無處安放到「成為」什麼的過程。
清醒時,像在光裡,意識被喚醒於世界,光,型塑區分這世界形形色的邊界,型塑帶點興奮、緊張、躁動卻又銳利的情感。像在光裡,它既在後方卻在前方閃耀,這樣我們才能看見世界的剪影。但有時,它是直接照射在臉上,可以想像那是完全看不見的現象,反而進入到暗的恐懼。
暗與光的過程,是透過時間、空間、感官感受與意識覺知、想像經驗的真實與虛構、特殊事件與日常、偶然與宿命(湊巧與必然)、本質的存在與投影,邊界的指認與抹除(重構)、可見與不可見,此處(者)與他處(者)的主體等背景,讓容器在某一刻變得可見。然而,在這過程,並非是暗與光的兩端,而是遊走在那灰色地帶,就好像還有第三方空間。就如同於舞台上表演者與席地而坐觀眾之間的距離,正是這樣的距離空間,得以乘載更多可能,使我們得安放與脫鉤、共融與離斥。
你以為你能看見創傷真正的全貌,那是種帶著哀傷的自欺與自負。背景裡踩踏出清晰的泥印,依著這樣的節奏步伐,在暗與光重複行走著(主體形成背景,抑或背景展現著主體),逐漸以負片的行走姿態展現我的虛實與時空,撿拾遺落的感覺。全貌的真實不重要,而是於存在與投影間,能看見意義。
於暗房微光中,重複地沖洗負片,就像重訪舊往,產生了相對與絕對的位置圖象,不僅是自身存在的理解,也使傾聽者容易看見,進而創造出療癒性的共同理解。
諸多的背景,就像心理治療的各種嘗試,使我們得以觸碰、感受、看見創傷。型塑容器,亦是一種對創傷濃縮淬鍊後的想像。
想像,看似天馬行空,仍能尋找出它的脈絡性,越是抽象越是具體,越是穿透不明越是靜止如實,就像向上昇華為意義,向下錨定為容器。上與下之間,是我們得以選擇的自由,帶著聲響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