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學兩年,延畢一年,大學我花了七年的時間才終於畢業。
大一上學期的後半,我迷失自我、迷失方向、靜不下心讀書、逃避期中考試、情緒開始起伏不定,還自己一個人跑去花蓮、宜蘭旅行,試圖找到什麼可以改變的力量。
記得第一次躺在床上卻起不來的時候,我嚇到了。當時早上八點,理應去上英文課,但我人躺在宿舍床上,醒著,可就是「無法」下床,不是不想,而是沒有辦法。也許在那個時候,憂鬱症已經開始悄悄地對我下詛咒。我踏進諮商中心,因為情緒找不到出口,以為只會去一次,沒想到就這樣開啟諮商之路直到畢業。
大一下學期休學,躺在床上無法起身的狀況更常發生,低迷的情緒也更加明顯。大學的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身心狀態慘不忍睹,情緒起伏很大,每次跌落低谷的時間都很長,卻找不到方法爬上去。常常晚上躲在校園黑暗的角落獨自哭泣;常常耗費巨大的力氣逼自己出門上課,卻走沒幾步就沒有力氣;常常在跟老師解釋自己為什麼沒來上課或考試,講到哽咽流淚。即便狀態如此,諮商師卻也沒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我常常問自己:我有憂鬱症嗎?
期間曾兩次踏進身心診所,想明確地知道答案。但醫師卻說這是很多大學生常見到的狀態,接著說了很多人生道理給我聽;另一位醫師則說,因為他不知道我長期的狀態,所以沒辦法判斷。因此,還是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憂鬱症。
我還是持續諮商,直到第五年還是第六年(抱歉,印象模糊),狀況來到最糟的時刻。我把自己關在宿舍,沒去上課,沒去打工,沒有社交,每天只出宿舍一次買晚餐,還試圖自殺(默默進行,沒告訴任何人)。諮商師終於忍不住帶著我去看精神科,我自己也覺得是該吃藥的時候了。那位醫師名聲太好,我們等了非常久,輪到我的時候,醫師仍親切向我說明我憂鬱的狀態。後來父母來帶我回家,醫師也囑咐要找大醫院的醫師繼續看診治療。就這樣,憂鬱症之於我算是確定了吧。
回到家鄉,我特別去台大分院看精神科,特別看精神科主任的診。持續且穩定地吃藥後,我的身心狀況穩定很多,也才能把剩下的學業讀完。其實一直不知道醫師為我下的病症是什麼,他也從沒開口說過我的憂鬱症如何如何的話,藥單上也沒診斷名稱。很多年後,我辦了張自然人憑證,可以登入網站看自己看病的記錄,我才看到「重鬱症」三個字出現在螢幕上。喔,原來我的憂鬱症這麼嚴重,是重度呀。
藥物治療對我幫助很大,能量提升,情緒較穩定,還每個月定時回診和醫師聊聊天,討論近期遇到的困難。我進步很多。大學那幾年慘烈的經歷,我付出很多代價,真心認為要是早點就醫看診,穩定吃藥治療,那幾年會好過很多,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