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頭散髮。感覺四肢與軀幹分離,是個零零散散的人。我拿起還殘留奶粉塊的奶瓶泡奶,我抽出已開始吸空氣濕氣而膨脹的尿布。我隨手抓起衣服塞進洗衣機,我刷牙時並沒有在管牙齒,我吃第一餐時發現已是下午一點。
總是過於用力。坐月子時有一次婆婆要幫我補充保溫瓶的水,她已瘦到發皺的手指怎麼樣都轉不開保溫瓶蓋。「喔!太緊了,太用力了,輕輕轉上就好了啊!」她不帶責備,只是對我一小角顯示「用力」的人生表達驚嘆。
那段時間我到哪都要喝咖啡,像小孩到超商就要討一瓶養樂多,像歐美劇中那些人回到家就從櫃子拿出玻璃酒杯。我不停的喝、不停的喝,我不在一天過量,但每天沒有咖啡就無法續命。
直到最近,小孩已經長到,可以和我手牽手逛菜市場,幫忙提菜的大小。孩子的寒假到來,就是全職媽媽的工作旺季。走在路上我升起一個問自己「要喝咖啡嗎?好想喝咖啡。」的念頭,隨即平靜的結論,今天並不需要咖啡。
我想我並沒有咖啡因成癮,那種不喝咖啡就頭痛手抖的程度,我想我可以清醒的選擇喝咖啡與否,原因不是我很克制,而是因為我曾經允許自己將情感面需要的支持轉向咖啡,咖啡陪伴了我很長一段孤獨且辛苦的育兒時光。
於是我明白,要戒掉一個東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愛他/她的時候用力的愛、毫無保留的喜歡,有一天當需要離別,或許有可能,可以做到,只帶上很少的思念,繼續輕裝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