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藝的國文教室
今天在課堂上講〈燭之武退秦師〉與〈馮諼客孟嘗君〉。 兩篇都寫「智」──說服、權謀、縱橫、應變。 學生聽得津津有味,我也講得投入。 但就在談到「諸子百家、百家爭鳴」時, 我忽然覺得——我以為懂的事,好像不一樣了。
那是一個動盪的時代。 人人都在問:怎麼活?怎麼安?怎麼讓世界少一點苦?就算是那些懷抱野心的霸主們, 在那個世代裡,也仍有一份重視文化傳承的使命感。 那是一個「布衣可以卿相」的年代, 人人都有機會為自己爭一口氣,也相對有了言論與思想的自由。 否則,大家怎麼能那麼敢講、那麼敢想?
於是,各家思想誕生: 儒家講仁義,法家講秩序,道家講自然, 而墨家講──兼愛非攻。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自己過去從未真正明白的東西。
以前的我,只記得孟子批評墨子「無父無君」, 覺得他太理性、太冷漠、太不近人情。 我就這樣接受了: 墨子不如孟子溫柔,不如孔子雋永,也不如莊子灑脫。 他像一位孤單的工程師,用冷冰冰的理性修補社會。
但今天,我終於懂了。
墨子的「兼愛」,不是冷漠,而是最高形式的慈悲。 他所愛的,不只是自己的家人, 而是天下所有人的家人。 他反對的,不是情感, 而是那種只愛自己、漠視他人苦難的偏私。
他看到戰火裡成千上萬的平民死去, 所以他說:「非攻。」 那不是口號,而是一種悲憫的行動主義。
原來,「兼愛」並不是要我們不愛父母,而是讓「愛」不止於父母。那是一種同理心的昇華,能放下分別的智慧,也是對底層生命、對人類共同苦難的深切體諒。
我看著學生認真的眼睛,心裡浮起一種安靜的感動。或許,我們教國文,不只是教「古文意思」與「修辭手法」, 而是讓學生在理解古人的思想時,也重新理解自己。
原來,從〈燭之武〉到〈馮諼〉, 從權謀到兼愛, 這條路,正是從「生存的智慧」走向「慈悲的智慧」。
而我,也在課堂上,被這份古老的光照了一下。 我想,這就是教學最珍貴的時刻——
💫 當我們以為在教學生懂得「智謀」, 其實,是那些古人的「愛」, 正在悄悄滋養我們的心靈。
—— 📚 欣藝的國文教室 願文字帶來光,也帶來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