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個焦慮型依附的人。對於焦慮型依附,網路標題下得好:「怕被拋下的你。」
昨晚讀大旅行的日記。在祕魯 Chivay 小鎮,說書人已經和補習班約定好回去任課的時間,她已經在想著回台要做這做那,而我則是充滿著不安全感,擔心著要和她分離。
事過境遷,現在的我竟然會認真思考是否要分居或分開,是我換了一個人,還是說書人真的太難相處?(還是不要細究的好)
日記中那個分離焦慮的我,好像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卻又依稀有種熟悉感。
我試著回想這一路上究竟是什麼造成了改變?又覺得好像要把無法言喻、無法分析的宇宙之謎,硬用小小頭腦的邏輯去梳理,勢必不自然且徒然。
是什麼改變了我?這個問題彷彿類似是自問「為什麼寫作?」、「我是誰?」又或者旅行之中,我不斷自問且被許多人問:「為什麼旅行?」
你有了一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如此龐大以至於無法回答,而在試圖回答的過程中,頭腦捉襟見肘,它試圖在它龐大的資料庫中翻箱倒櫃,卻被資訊掩埋。它知道自己能力的有限,於是投降。
薩古魯在影片被問:「人生有什麼目的,有什麼意義?」
他說:「生命是如此複雜,你即使花一萬年觀察它,仍無法了解。」
「生命最偉大之處,就是它沒有意義,也不需要有意義。
在尋找的意義的,是一個人微不足道的頭腦。」
正在閱讀的《旅行上癮者》,英文原書名是 Fresh-Air Fiend,Fiend 與 Friend 只差一個字母,但意思完全相反,Fiend 惡魔、嗜好成癖者、狂。
作者梭羅 (Paul Theroux) 寫到全世界他最想見到的人,是獨自划船橫渡太平洋兩次的達波維(Gerard D'aboville),度過惡劣的天氣、狂暴的暴風雨、拒絕了貨船的救援完成旅程。
作者問達波維為什麼從事這項看似自殺的冒險。
達波維說:「這問題很難回答。只有動物會做有用的事,然而我想做的事一點用處也沒有,有些事只有人類才會放手一搏。」
(我當然不是在把自己的旅行拿去跟冒險家的壯舉相比。)
也難怪馬洛里被問為何攀爬聖母峰時,給了一個有像沒有的回答:「因為山就在那裡。」
這些難言之隱、難解之謎仍然保持開放,留待每一個冒險者親身體驗,在過程中自問。我們移動,在途中被挑戰、被改變,感受那個隱而未顯的生命力。
那是看似自私,本質上卻又或許是最為無私的行動;而有些問題,最好的回答是沒有答案。
2015/11/24 (星期二) @Inca Cafe, Chivay 小鎮, 祕魯
說書人和補習班說好過年之後要回去接課,因為補習班確定要換掉代課老師,而她很希望能接回這堂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
她說回台也希望去跟某個老師的課,也想去上星期二的瑜珈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