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篇 成功的人生，由我來定義

當看清楚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好像就可以跟社會的世俗眼光和平分手。雖然有時候還是常常在自我與俗世間不斷拔河，但是我好像可以感受到，站在自我那方的選手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團結，粗麻繩最中間的紅色綁帶也越來越靠近我了。

前些日子因著準備教師甄試和恢復心情，荒廢寫作將近兩個月。

    我是一個對自己期待越高，表現反而成反比的人，屢試不爽。考教甄已經邁入第十年的我，到了後幾年，好不容易可以用寬大的心去面對每一年的考試，用一切隨緣的佛系態度去寫每一道考題。我想，近幾年的筆試成績越漸往上升可能也是因著自己的放寬心，毫不畏懼的在考卷上猜答案、寫答案、表達自己真正想說的，而不去在意太多攪擾作答的細節。我想，採取見林不見樹的考試策略對我這樣太容易被看不懂的部分影響情緒的人，著實有大大的幫助。

    今年，已經很多年沒有進過複試的我，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竟然過了筆試。當我看到自己的筆試分數比最低錄取分數還高了將近五分之時，簡直無法相信。因為有幸進到第二階段，我便花了十足的力氣去準備試教和口試。也許是因為太開心了，我竟然完全忘記「就是太努力才會失敗」在我身上的詛咒。

    因此，我依然沒能考上正式教師，而且我連備取也沒有。

    放榜前的每一天，我都睡不著。每天幾乎24小時不斷回顧自己試教、口試的表現如何如何、每天睡前關掉房間大燈，又偷偷起來不停google看看別人的經驗，不斷評估自己的表現是否有機會上榜，直到外面的天空由黑變白。

     雖然我一直告訴著自己，一切隨緣、一切隨緣，但是身體總是比心誠實，闔不上的雙眼、莫名的心跳加快、關不掉的頭腦，再再顯示當下的我非常在意考上正式老師這件事，即使在外人和同事面前，我極其努力表現自己對「考上」已經毫不在意、寬心豁達。

    放下這件事情，真的是太難太難，我以為我可以，卻還是在放榜後，花上將近一個禮拜的時間大力鞭笞、撻伐、懊悔、懲罰自己，又花上整整兩個禮拜多的時間，面對、收拾、徬徨、再開始。

   直到這幾天，我才真正放下。

    其實在兩週前就開始打這篇文章，當下逼著自己假裝康復，希望透過書寫來療癒自己多年的失敗。但是當時的腦袋依然亂七八糟，寫出來的東西也都是假裝出來的，索性離開電腦不寫了。

    今天，我重新組織已經打在頁面上、假裝康復時腦袋裡的東西，我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喜歡逼迫自己假裝不在意、假裝可以繼續生活、假裝很快樂。

    放榜後快一個月，這些日子以來，我腦袋裡想過的未來，就像把上萬個檔案一次上傳到雲端硬碟一樣，完成百分比的藍色墨水時快時慢，有時一下子幾分鐘內就可以跑到20%，但有時卻半個小時也進度不到10%。我的腦袋時而可以立刻決定下一步怎麼走，時而又卡死在這步走了，真的值得嗎?

    為什麼卡住? 為什麼痛苦? 我發現一切都源自於社會世俗價值的綁架。

    過去一年選擇兼課就是因為想要跳脫社會框架，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而我做到了，我做到的是真正享受著教學的每一分每一秒，享受著和學生聊課業聊未來聊感情聊生活的全然交心。我毫不在意自己是否為正式老師的身分，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就是我，我就是一個老師，我不敢說自己是個好老師，但我必定做好本份內的工作，我也開心的多做許多本份外的付出，因為我真的很喜歡教書，教書讓我的生命開花。

    但是沒有經歷過這次的差一點成功(考上正式教師)，我真的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內心深處，仍然受制於這個社會根深蒂固的俗世想法。

    我開始思考著，為什麼這一年來我可以不畏懼世俗眼光，真正做著自己喜歡的純教學工作，不用去煩惱當上正式老師後推不掉的行政職務、不用去焦慮教師法上寫明的一定要擔任導師的壓力? 

    過去的一年，雖然有過很多迷茫，但總能夠專注於當下、聚焦於眼前，所以我的快樂大過失落，我覺得自己的人生是有趣的、是值得的。這次意外進入教甄複試的我，太急於迎合父母的期待、社會的期許，因此在敗北之後花上好多力氣去重建自己。

    最近當情緒平復後，聽聞之前的同事成功上岸內心卻不再有一絲忌妒，我知道，自己可以漸漸從教甄失敗的懸崖下，拉著繩子，平心靜氣往上爬，爬的每一步雖然艱辛，內心卻相當踏實開闊。

     當看清楚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好像就可以跟社會的世俗眼光和平分手。雖然有時候還是常常在自我與俗世間不斷拔河，但是我好像可以感受到，站在自我那方的選手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團結，粗麻繩最中間的紅色綁帶也越來越靠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