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自由、感謝為台灣付出的老師們—228之後的校園

大約是2015到2017年這段期間，有時我會到中正紀念堂走走。
那些年夏天還沒接近40度的酷暑，
傍晚時分，常看到學生們在那邊練舞，看起來像是高中生。

雖然學校不同，但放的舞曲差不多，跳起來也差不多，
都是嘻嘻哈哈笑鬧著，
既然是做自己喜歡的事，為何不認真？
連一大清早公園裡，練著元極舞的婆婆媽媽們，跳得都比這些孩子們好！
光是從眼神專注的模樣，就看得出來有沒有用心。

有次看到一群學生在舞著，前面帶頭的應該是學長吧！
跳得特別賣力，有耍酷的成分，
穿著便服特別搶眼，
一看背面，有著整片日本太陽「旭日旗」圖案的外套。

我第一個想法是，這要是在大陸，早就被罵翻了！
我想起女星趙薇的日本軍旗事件，當時還鬧得沸沸揚揚。

我記得小學時，我有件T恤上面有坦克車，背景是大大的向日葵，
爸爸跟我說，要避免「向日葵」，那表示「心向日本」。
我那時不懂，覺得就是花的圖案而已嘛！

我上大學那一年，台灣正好解嚴，
進了大學，才知道原來犯禁忌的事很多。

新聞學老師就說過，她那時剛從美國拿了碩士，
回台灣教書時，有天發現上課時，
竟然有人躲在門後鬼鬼祟祟偷聽，紀錄她的行為。
個頭嬌小的她氣得大罵：「你要幹什麼？」

年輕的政治學老師，剛拿到博士學位，
教到總統制、內閣制時，
就是不說台灣是什麼政府體制，
只說期中考必考，要我們自己看。
班上有同學很用功，晚上特地跑到台大旁聽李鴻禧老師的憲法課，
我向同學請教，怎麼這邊我都讀不通啊？
同學好心教我，講解給我聽。
我才知道，原來只要牽涉到政治的，
就是敏感話題，
根本沒有「學術自由」可言。
但這門課叫「政治學」啊，
就是研究政府體制、政治相關事物，
老師不教，我怎會懂？

大學玩社團、發行刊物，
曾聽說有同學因為發表文章，被教官叫去問話，
結果變成要記過之類。
我記得內容也不算偏激，只是發表對時事的看法，
有點類似報紙民意論壇版的讀者投書。
我覺得過往種種，
對我後來在blog po文還是有影響，
我心中會有個「警總」，提醒自己保留一些。
其實要我說啊，
今天網路上的網軍、酸民，
舉凡抹黑、帶風向，網路霸凌，
何嘗不是另一種「白色恐怖」？

一直到畢業後踏入社會，
才慢慢知道很多大學老師（尤其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
當年教學時都曾被「監聽」，
儘管他們教學課程、內容根本與政治無關。
蔣勳老師曾說，他當年回大學教學時也遇到這種事，氣得一度想開台灣。

要是我是老師，有人監控我的上課內容，
光是用想的，就覺得恐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我非常感謝這些「歸國學人」，他們願意堅持下去，留在台灣。
把最新知識傳承給下一代，這才是真正的愛台灣！

插花老師說起二二八事件，
當時她還是學生（那年代女生能唸書很就不起了，她還念到高中！），
她爸爸被抓去，後來她家塞了很多錢才把爸爸救出來，
她說，爸爸被放出來後，
原本意氣風發的爸爸，
整個人變了樣，沈默不語，很懦弱怕事。

我曾聽過七十多歲的長輩提過，
她姑姑被人誣告為匪諜，就被抓去關了幾十年，
後來才放出來，人生大半輩子就這樣沒了。
其實她姑姑就是平凡的家庭主婦啊，可能不小心得罪人，
在那個戒嚴的年代，只要有人去檢舉，就會被抓走。

想了解「白色恐怖」的人，
可以去看侯孝賢的電影《悲情城市》，
「白色恐怖」不只是二二八事件，一直到後來的戒嚴時期，
都依然存在，是「不能說的秘密」。
你可以問問你家長輩，爺爺奶奶那一代，
也許你還能察覺到他們眼神、語氣中的故作平靜狀，
其實是驚恐、難過，無奈到不忍提及。

就像好萊塢的猶太裔老闆們，
總是不斷拍《辛德勒名單》之類，
以「納粹大屠殺」為題材的影視作品，
希望大家能記取教訓，歷史千萬不要重演。

我說這些，不是在翻舊帳、不想挑起省籍意識或黨派問題，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只是希望今天生活在台灣的孩子們，
知道「自由」得來不易，
你愛穿什麼沒人管你，
在大學享有學術自由，只怕你不學不問，請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