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再複習了一次週一紀老師的德希達第八堂最終堂的課程:死亡的饋贈。
這堂是滿滿感動、滿滿收穫的一堂課,自己甚至已經有辦法主動聯想、喚醒回扣到以往海德格、康德的先驗想像力的課程內容,老師還在課堂上表示驚訝又欣慰,自己也覺得所學的哲學,已經在短時間內慢慢匯聚成一股威力,逐漸建構起一套看待事物的內建軟體。
這堂課最震撼我的地方即是,德希達在生前最後的一本著作:「死亡的饋贈」。
老師講述了聖經中亞伯拉罕所面臨的絕境(apories):殺害自己的兒子以獻祭。
究竟該遵循上帝的指令,還是要冒著違背人世間的倫理道德?
在這個臨界點(絕境)上,確實極為兩難,怎麼做怎麼選都不對,都會有人不滿意。
更值得深入探討的是,生死問題。
死亡是絕對的,一跨過那個界線,即不可逆,
死亡也是無法經驗的,不可能會有人活生生的說:「我死過了」
死亡也是不可替代的,不可能有人可以代替另一個人的死亡。
因此死亡永遠是自己該負的「絕對責任」,責任英文是responsibility ,可理解成response +ability ,意指我們該在這個人生絕境、這個生死交關的臨界點上,該做出什麼樣的回應(response)。
另外我們也時常碰到一個絕境,正是「我們究竟是要維持現狀,持續待在這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生活,還是要選擇跳出深淵,做出決斷?」
即使沒有人能向我們保證,我們也無法得知,這一跳是否就是解脫救贖、抑或是陷入更無止境的黑暗。
沒有任何提示、也沒有第二次能讓我們翻身的機會,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會怎麼選擇?
在故事中,亞伯拉罕帶著兒子前往上帝指定的地點,但一路上兒子以撒詢問亞伯拉罕,怎麼帶了獻祭的工具,卻沒看到獻祭的牲畜呢?
亞伯拉罕只能不發一語,他背負著是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是他和上帝(大他者)之間的特殊關係(神聖性),
他只能保持沈默,這跟神的維度與人世間的不同,因為只要他以語言說出了,人類語言有普遍共通性,若是一開口了,一定是遭受到一片罵聲,被冠上違背倫理道德的罪名。
而亞伯拉罕的這份緘默中,隱含了對上帝的崇敬信念的堅持,他或許也搞不懂上帝怎麼會下達這樣的殘酷命令,但是他至始至終沒有開口說出,並相信、履行上帝的指令。
其實在現代的我們,糾結掙扎的處境與痛苦不亞於亞伯拉罕,我們對於自身深層的「秘密堅持」保持沈默、處於孤獨狀態,必定背負著什麼,我們背負著一個無法向他人說清楚、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信念重擔,也不知為何而背、不知如何棄置,
自己都不禁想問「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到底在幹嘛?」
我們甚至都無法回答這一個簡單的問題,然而於此同時,心中有種深層的力量,自己總感到有種使命感,「這件事非我不可、若連我都放棄了,那我就再也不是我」那種說不清的頑固。
我們雖然可能想向人傾訴,但周圍的人大都無法理解,我們也不知該如何翻譯成使他人理解的言語,因此我想亞伯拉罕的緘默是對的。
再說,若做的一切都可簡單以言語三兩句給轉譯、換算成世間的普遍價值的話,那即便不是我,其他人也會這麼做,替代性出現了,我的獨特性也將就此消失。
但我們若選擇沈默,並執意扛著這份無以名狀的堅持,總覺得自己在回應某個誰,甚至有種莫名的傲氣,說著:「我雖不知我在回應誰、我在背負什麼,但我知道我若不堅持,我就不是我。」
正是因為這個道不清卻不願妥協的信念,造就了人的獨特性,這使我們看到了自己,此時身為人的重量出現了,這也正是此人負的「絕對責任」,也就是這件事其他人都沒資格,非你不可!
而奇妙的是,這個「獨特性」恰恰好取消我們生而為人的座標,將我們拉拔到另一個較高的維度,讓我們去不斷對話、不斷去回應那個終其一生,都可能無法理解碰觸的那個「大他者」,對亞伯拉罕來說,是那份他對上帝的至高崇敬;對我們來說,正是心中無法向別人傾訴,只有自己知道的無名的剛強信念。
課後再度細細品味,真心覺得德希達真的是妖術魔鬼!
太厲害了啊哈哈! 怎麼能夠想出這樣的思辯內容!
聽了兩次老師的講述,又讀了一整個下午的文獻和網路論文,只能摸索到0.00000001的內容,不敢說融會貫通,但還是覺得好慶幸、好感動能夠如此充實地獲得知識,可謂「朝聞道夕死可矣!」一點也不過言,希望能夠再好好繼續慢慢研讀、細細咀嚼,讀出更深的味道與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