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覺自己老了,以前我從沒這樣想過。可是這幾年這樣生病,讓我覺得自己真的老了,對自己的身體狀況變得很沒自信。」這位事業有成,步入中老年階段的伯伯說。
他的表情透露出無奈又鬱悶的樣子。他有心臟、肝臟方面的問題,中年之後頭痛、失眠也來侵襲他本應平靜、無憂的生活。
他找不到原因去解釋為何自己的身體會這樣背叛他,明明他都過著健康的生活,不菸不酒,規律運動,作息正常。為何這些問題偏偏要找上他。
我很可以理解他的感受,或許是因為我也曾生病過,而且我與伯伯在性格上有相似的地方:我們都是屬於自律、責任感較強的人,也都盡量維持良好、健康的生活習慣。
我們喜歡維持心靈與生活環境的平靜、整潔,東西要歸位,雜亂要清理,身體上的疾病要治療、解決。但偏偏有些疾病,你沒辦法治癒,只能控制。你只能與它共存。對於我們來講,就像是永遠有個沒被劃掉的待辦事項,一直留在心上,感覺很阿雜。
當你得知生病的那一刻,你突然發現你與你的身體原來是有距離的,你們每天朝夕相處,怎麼它發生了一些事,你卻渾然不覺。抽血時血液流出你的身體,靜脈注射時針頭固定在你的手上,液體物質流入你的體內,這些時刻都讓人感覺身體與外界物質的界線被打破,再次感受到靈魂與身體雖然緊緊相依,卻不全然是一體的。
「可能是體質吧,我們家都有這樣睡不好的體質。」他說,這是他長期失眠,尋遍解決之道又一次次失敗後的心得。
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因為我理解,也尊重他給自己的解釋。
因為有時候除了積極解決、治療之外,接納自己的狀態也是一種選擇,而且更不容易、更勇敢。
瞭解「改變與接納兩者並不衝突」是由於我們在疾病中成長,擁有更成熟的自我,能無條件、不問原因的擁抱那個有疾病、缺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