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提及「盤中飧」與「盤中餐」,究竟哪一句才對?原來有不少網民,特別是從大陸過來的,還是堅認「盤中餐」是對的,又或者說兩者都可以。所以,昨晚用了不少時間來考證。
首先,哪些認定「盤中餐」的,又或者說兩者都可以的,他們的看點是:
一者、過去那麼多年,大陸的教科書就是用「盤中餐」的。
二者、有不少的古籍也是用「盤中餐」的。
這兩個看點不假。
第一個看點就不必討論了,所有教科書就是用「盤中餐」的,那是官版。
至於第二個看點,也確實有不少的古籍也是用「盤中餐」的,特別在宋、元、明、清時期所印行的古籍。筆者手頭上那幾本不同版本的《莊子》,同一句話,就這個「飧」字已經出現了三個不同的版本了。
要回應第二個看點不難,那是自宋朝之後的,有抄錯刻錯的,在所難免的。那麼,在宋朝之前呢,這個「飧」字,是常用的。最早出現這個「飧」字的,相信是:
《詩經·魏風·伐檀》:不素飧兮。
《周禮·掌客》:飧五牢。
《儀禮·聘禮》:宰夫朝服設飧。
《左傳·僖公二十三年》:乃饋盤飧,寘璧焉。
《左傳·昭公五年》:宴有好貨,飧有陪鼎。
《莊子·逍遙遊》:適莽蒼者,三飧而反,腹猶果然。
其次,在唐朝,杜甫(公元712-770年)《客至》:
盤飧市遠無兼味,樽酒家貧只舊醅。
柳宗元(公元773-819年)《種樹郭橐駝傳》:
吾小人輟飧饔以勞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
李紳(公元772-846年)《憫農》,也就是與杜甫和柳宗元哪個時期的作品。
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
至於《紅樓夢》第一二零回:
雨村還要再問,士隱不答,便命人設具盤飧,邀雨村共食。
以上的資料,大家在網上都找得到;不過,要是大陸出版的,恐怕有些原文已被更改成「餐」了。
至此,咱們姑且把問題暫時放下,先回到原詩那裡看,看看能不能發現問題的端倪。
唐·李紳《憫農》
春天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
李紳說:春天只要播下一粒種子,秋天就可以收穫很多米粒……有誰想到,碗中的米飯,粒粒都流著農夫的血汗呢!
既然是「粒粒」,自然就是指米飯啦,又怎麼會是「餐」呢?
(寫於2020年8月14日於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