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最近一次更新在2024/6/5)
作者:陳華夫
其實,2022年經濟學諾獎並未絲毫牽扯
柏南克的
量化寬鬆(QE):2022年經濟學諾獎委員會之官方文件〈
金融中介與經濟〉之結論說:「銀行和類似銀行的機構已經存在了數千年。至今仍活躍在世界各地。銀行的金融功能雖然顯重要,也屢屢引發如大蕭條等的經濟危機。直到今年的獲獎者伯南克、戴蒙德和戴布維格的研究,才讓我們全面了解銀行的本質、在經濟中扮演的角色,以及遭擠兌的脆弱性,並且,獲獎者還以實證說明了銀行大規模倒閉的毀滅性和持久性。」(第58頁)
關鍵問題是,如此
量化寬鬆(QE)的
擴表印鈔,拯救了美國經濟嗎?
針對這個問題,意見分歧的兩極化;稱讚
柏南克救了美國的,在2015年
柏南克卸任時說:「回顧這五年來的美國經濟,QE功不可沒。對照當時○八年第四季美國年成長率負八.四%,○九年失業率一○%;演變到一三年第三季經濟年成長率四.一%,以及穩定下降至七%的失業率。更在過去一年來,平均每個月增加十九.五萬個工作機會。這些數字顯示,美國失業率降低是因為就業人數增加,而非因為找事的人減少。因此,經濟復甦符合
柏南克一再強調QE減碼的前提,「經濟復甦必須是真實且持久性的。」(例如,見
QE減碼 柏南克功成身退,及
曾用QE讓彭淮南嘆「煎熬」學者力讚柏南奇獲諾貝爾經濟學獎」)
蘭小歡教授認為
量化寬鬆不會推高
通脹,但此種說法顯然與如今高
通脹的事實不符,他說:「“
量化寬鬆”不過是把其他部門的負債轉移到了央行身上,央行自身的資產負債規模會迅速膨脹。但只要這些債務以本國貨幣計價,理論上央行可以無限印錢,想接手多少就接手多少。這種做法不一定會推高通貨膨脹,因為其他經濟部門受債務所困,有了錢都在還債,沒有增加支出,也就沒給物價造成壓力。歐美日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後都搞了大規模“
量化寬鬆”,都沒有出現通貨膨脹。」(《置身事內:中國政府與經濟發展》蘭小歡著(2021),頁153)
張五常說:「這裡順便略說美國聯儲主席伯南克處理二 00 八年出現的金融風暴 。 那是難得一見的金融災難,在貨幣歷史上沒有出現過那麼難以拆解的 。 大致上我認為伯南克處理得非常好,只可惜他沒有把今天的第三次量化寬鬆 (QE3) 早一點推出 。 二0一二年九月這第三次量寬推出時,我立刻說是正著,因為無限期地寬鬆到失業率下降到百分之六點五為止會改變市場對前景的預期 。這裡的困難是只推出了幾個月,聯儲的委員多加了 一項約束:不能讓通脹率超過百分之二點五 。 這應該不是伯南克的主意 。 他是弗裡德曼的朋友,熟讀弗老的論著,應該知道百分之二至五的通脹率對經濟有利 。 能否把失業率減到百分之六點五而又約束著通脹率在百分之二點五之下,是一個大問號 。」(《經濟解釋》
張五常 (2014增訂本),頁1038)
現代貨幣理論在學界前些時候頗為流行,這是因為它沒有抵觸過去數十年的全球低利率與低通脹的經濟現實。所以,這些年美聯儲、日本、歐洲等央行雖明裡不說,但暗裡或多或少的都在執行它,例如,美參議院財政委員會資深議員邁克•克拉波表示:「拜登當初上任,美國剛從抗疫解封,經濟強勁反彈,但他卻不計後果的注入數兆美元的財政刺激,導致了
通脹失控,美國家庭和後代子孫將為如此的管理不善,付出慘痛的代價。」(見
美國9月通脹繼續高企 加大美聯儲壓力)
但
現代貨幣理論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美聯儲自2022/3月執行的兩年半的「
無限QE印鈔及零
利率」,不僅造救了美國及全球高
通脹,還帶來了全球經濟陷衰退,直接打臉它的眾多預測。
如今美國
通脹高燒不退,雖然美國2022/9月CPI年增8.2%,較前值降溫不少,但仍高遠高於美聯儲的2%目標。美聯儲當然知道此次
通脹的部份原因來自
宏觀經濟學供給側─即俄烏戰爭造成大宗商品漲價及中國清零政策導致的全球供應鏈斷裂等貨幣超發以外的因素。但美聯儲卻對其視若無睹的
加息及
縮表,以收緊
貨幣流通性及
宏觀經濟學供給側的
總需求。眼見無法有效的壓抑
通脹,卻不知檢討,揚言不惜付出美國及全球經濟衰退的代價,也要繼續
加息,直到
通膨率降至2%,正如
柏南克說:「針對2%的(
通脹)目標,美聯儲已經表示不打算修改這一目標。我認為應該牢記的是,通膨目標是一個中期目標,不需要一直達到這個目標,也不需要在六個月內或任何時間內達到。」(見
諾獎得主柏南克:2%通脹目標不必在半年內完成)
針對這個問題, 2022年經濟學諾獎委員會之〈
金融中介與經濟〉語重心長的說:「今年經濟科學獎授予的 1980 年代的研究,顯然沒有為我們提供最終的政策建議。...當中央銀行充當最後貸款人時,這可能導致大規模和意外的財富再分配,並對可能增加魯莽貸款的銀行產生負面的道德風險影響,從而可能導致未來的危機。」(第59─60頁)
所以,顯然的
柏南克的三輪
量化寬鬆(QE)印鈔
擴表了3.5兆美元,雖緩解了2008年的
次級貸款的生
金融海嘯,卻也是當今全球
通脹的始作俑者。正如,2022/10/13日英國《金融時報》的報導:「美聯儲招致的怨恨,有一些是其咎由自取。它本應更早地對
通脹做出反應,若如此,則應對
通脹措施的力度會弱一些。
通脹並非難以察覺。在這一點上,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應受到一些指責。但是,美國最大的弊病在於政治,而非技術官僚。在全球範圍內,該問題表面上是強大的美元,但其原因更深刻。在重大時刻,美國可能會對其在國內的行為所產生的溢出效應視而不見,而這種溢出效應往往會反噬美國。這可以稱作「過分的冷漠」。(見
世界開始憎惡美聯儲)
20世紀最重要且最具影響力的諾獎得主
米爾頓•弗利德曼(Milton Friedman)認為貨幣政策(如量化寬鬆與利率政策)工具應對通貨膨脹的困難之處就像熱水淋浴頭,輕輕擰一下,水就會太熱。擰回來之後又要好久水才變冷,也就是說,貨幣政策工具是「漫長而易變」的滯後性工具。貨幣政策對需求的影響並不精確。銀行利率或資產負債表操作的變化會影響金融市場價格。這又會對實體經濟的信貸成本產生連鎖影響。但這種機制很少是平穩的,而且會根據宏觀環境而變化。依賴貨幣政策註定會加劇而非改善經濟週期,因為當熱水管路壞了,滯後性的熱水龍頭就更沒用了。(見
我們過於沉迷貨幣政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