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館裡,每人一杯熱紅茶,加進一朵新鮮薄荷葉、數包白糖;一杯土耳其咖啡,不另外加糖,因為糖早在烹煮咖啡時就加進去了。
服務生會先問你要加多少糖,一匙、兩匙、或是無糖,全憑個人喜好,不喜甜的人,也建議至少加一匙糖,因為咖啡本身的風味非常濃烈。
原味與小荳蔻土耳其咖啡,是咖啡館最常見的選項;土耳其咖啡專賣店則有最齊全的口味:玫瑰、小荳蔻與肉荳蔻,榛果、焦糖與巧克力,更有法式咖啡──將水換成牛奶烹煮而成的牛奶土耳其咖啡。
土耳其咖啡有著深沉、近乎原始的質樸氣味,它低調的香味,緩慢而沉穩,在空間中徐徐舒展開來;不似義式與手沖咖啡,它們濃郁撲鼻、明亮的咖啡香氣,總能歡快的劃開白天與夜晚的界線,輕盈的充滿整個屋內。
傳統的土耳其咖啡做法,是將長柄咖啡壺埋在熱沙中加熱,細緻的泡沫會逐漸湧上壺口,此時將1/3的咖啡倒入杯中,咖啡壺放回沙中繼續加熱,待泡沫湧上後再次倒出1/3,如此反覆。
埃及的土耳其咖啡通常用瓦斯爐或電熱土耳其咖啡壺製作,比較少見沙煮,泡沫湧上壺口後隨即關火,接著將咖啡壺與咖啡杯放上托盤,在桌邊將咖啡倒入杯中後再端給客人。
土耳其咖啡的「臉」,也就是它表面那一層細緻的泡沫,非常的重要,更是評斷煮法優劣的指標。
100毫升的冷水,加進一茶匙的白砂糖,再加進兩尖茶匙的土耳其咖啡粉,無須攪拌,開小火,隨著水溫增加,原本浮在水面上像小土丘的咖啡粉會逐漸沉下;這時千萬別移開視線、轉頭熱個吐司......細細的泡沫會從邊緣開始冒出,逐漸膨脹、往中央聚集,這時離泡沫如噴泉般溢出咖啡壺的瞬間,可能僅有幾秒鐘的間隔,精確的在即將湧出的瞬間關火,總能帶給我一絲成就感。
若不慎溢出也沒關係,在埃及,溢出的土耳其咖啡象徵著吉利,跟我們的碎碎平安有異曲同工之妙。
最後,迅速地將咖啡倒入杯中,表層浮著完美的細緻泡沫,給它幾分鐘的時間沉澱後,再開始小口啜飲,土耳其咖啡的口感,介於濃縮咖啡與滴濾咖啡之間,雖然風味濃烈、但卻又有著滑順的口感。
底部的咖啡渣很苦,最後一口請務必慢慢喝。
我通常使用淺焙或中焙、混和小荳蔻的咖啡粉,深焙對我而言太過苦澀。
我也喜歡用牛奶煮的「法式咖啡」,它的口感更為濃郁、牛奶恰到好處地平衡了咖啡的苦澀,很像在喝一杯熱巧克力飲品,也因此煮法式咖啡時,我不會額外加糖。
烹煮重點:
比起在咖啡店點一杯土耳其咖啡來喝,我更享受煮土耳其咖啡的過程,如細砂般的咖啡粉,在烹煮的過程中形成濃密的泡沫,最後一鼓作氣的變成湧泉、想要溢出咖啡壺......相較於靜靜地等待咖啡悶蒸、萃取,和充滿生命力的土耳其咖啡互動,有著更多的趣味。
若要選擇一樣事物代表中東,我會選擇土耳其咖啡,為了它質樸濃烈的口味、宛如大漠黃沙般細緻的咖啡粉、與它深遂的文化底蘊。
咖啡源自紅海南端的衣索比亞與葉門,最初流行於葉門的蘇菲教派學者間(伊斯蘭神祕主義教派),在進行長時間的冥想與禱告前,學者們會喝一杯咖啡振奮精神,避免打瞌睡;喝咖啡提神的習慣逐漸傳播到其他伊斯蘭地區,16世紀中葉,第一間咖啡廳在伊斯坦堡開幕後,咖啡開始在中東地區蔚為流行。
同時期,咖啡文化也被鄂圖曼帝國帶入了埃及,咖啡館迅速地成為勞動階層的最愛(也許因為咖啡館與酒館有著相似的氛圍),一直到19世紀,咖啡才終於進入埃及上流階層。
有趣的是,在19世紀中葉之前,埃及人喝的都是無糖咖啡;直到英國殖民時期帶入了大量外國移民,販售加糖咖啡的新形態咖啡廳出現後,埃及人才愛上了甜咖啡。
順帶一提,往咖啡加糖的英國殖民者,在20世紀時將印度茶葉引進埃及,更廣受勞動階層與窮人的青睞,從此熱甜茶取代了咖啡,成為埃及人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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