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或者說阿片類藥物,是一種鎮靜劑,止痛劑。通常是在病人極度痛苦的時候,比如說患癌或者手術的時候,被醫生處方用來減輕痛苦的。有時甚至能在戰場上用來安樂死。
而遊戲,或者在某些瘋子眼中,這個概念能延伸到娛樂這個概念。一切的娛樂,一切能給人帶來歡樂的,“不入流”的東西。
但。。。誰決定什麼是入流的,什麼是不入流的。我們上一篇文章說過了,沒有誰能決定什麼是入流,什麼是不入流。說到底這些根本不存在。
那麼,就是一切的娛樂都是精神鴉片,都是傷身的。說著這些高談闊論,談吐間,嘴裡的煙霧就沒停過。剛說完,就回去打那打了一宿的麻將,下了一下午的象棋。如此廢寢忘食的進行娛樂,一邊享受著世界衛生組織欽定的,也是全球公認的一級致癌物,還一邊說一些電腦代碼,一些燈光特效沒有營養,沒有意義,是精神鴉片,何其有說服力。
更何況,鴉片本身是一種鎮痛劑,那精神鴉片,肯定起的就是精神鎮痛的作用。
手機遊戲之前的精神鴉片是什麼?
是紅白機,是主機遊戲。
在紅白機,主機遊戲之前,又是什麼呢?是搖滾樂,是嘻哈文化。在搖滾樂,主機遊戲以前又是什麼呢?撲克牌,是鬥蟋蟀。還有麻將,花扎,象棋,國際象棋,圍棋,還有比較少人知道的投壺,鬥雞,二十一點。可以說遊戲的歷史,是伴隨著人類的歷史的。就是身兼訓練軍隊,培養皇帝親信的,有清一代的圍獵,一開始也就是滿蒙貴族的遊戲而已。而可以想見的是,把打獵作為遊戲,甚至比人類的農耕文明還要早的。
而且也不是說比較高雅的遊戲就比較不會沉迷。美國國父之一班傑明。富蘭克林,就曾長期沉迷國際象棋,甚至因為這樣久坐而等痛風。同樣,宋徽宗沉迷的,甚至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遊戲,而是書法,是高雅的藝術。誠然書法的確是一種藝術,在人類的藝術史上還是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但趙氏最後還是落得國破家亡,蒙羞北狩的下場。雖然不能說是書法導致北宋的滅亡,但這也證明了無論多“高雅”,“上得了廳堂”的藝術,該沉迷還是沉迷。
為什麼呢?因為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痛苦也是與日俱增的。遠古時期,人每天只需要每天去狩個獵,然後剩下來的時間想幹什麼幹什麼,也沒別的什麼可幹。雖然有賭上性命的危險,但大自然就是這樣。獅子捕獵長頸鹿,也要做好被踢死一兩隻的準備。這再正常不過了。
但進入文明社會以後就不一樣了。農作物是嬌生慣養的。野外的植物隨便都能長,我就親眼見過植物在井蓋旁,溝渠蓋邊,甚至石像旁邊,都能茁壯成長。因此,人們花在照料農作物的時間也增加了。
而且有了盈餘的生產力,就有了社會分工。可以說,馬克思所說的資本,或者說統治階級的剝削,從這裡就開始了。農夫徹底成為了農夫,工匠徹底成為了工匠。農夫要想辦法打理好自己的地,工匠要鑽研技藝。大家都變忙了。後來的封建時代,帝國時代,乃至資本主義時代,本質上都是這一過程的衍生和進化。
為了從這森嚴的等級中解脫出來,人類發明了遊戲。而遊戲,本質上就是為了滿足人的慾望而生的。因此,當然容易沉迷。比如說人是狩獵採集動物,天生喜歡運動,因此各種各樣的運動就成了遊戲,這裡就不一一列舉了。而人又是喜歡運籌帷幄,也喜歡勝利的感覺,因此相對較為文靜的棋類遊戲也應運而生。這樣的遊戲,本來設計出來就是為了滿足人類與生俱來的慾望,怎麼可能不沉迷呢。
但,隨著文明的發展,痛苦也與日俱增。人的痛苦是跟著慾望增加的。所謂的痛苦,都是由於沒能達成慾望。所以要減少痛苦,要嘛實現慾望,要嘛減少慾望。而人,除非刻意壓制,否則是不能減少慾望的。但壓制慾望這件事本身就是痛苦的,因為實現慾望也是一種慾望。因此,人生就是不斷追逐慾望,痛苦,然後繼續追逐慾望,繼續痛苦,如此循環往復。但慾望是會隨著物質生活提升而增加的。想想小時候在學校裡,有根棒棒糖就可以在同學面前炫耀了。現在在朋友面前炫耀的資本,都提升到了什麼香車美女了。以前經濟沒那麼好的時候,能吃上肉已經是人上人了。現在不吃個A5和牛好像就是窮光蛋一樣。這樣追逐的物質慾望,只能把人拉進無限的漩渦之中。甚至連精神世界也被慾望化了。發現這樣追逐下去不行,想去修佛。結果一個佛珠幾百塊,大師開光的佛像幾千塊,看來佛不渡無錢人。
這麼一來,逃避痛苦的娛樂,便必然應運而生。既然生命是如此的痛苦,生活中的快樂是如此的難求,還不如潛入幻想的世界,快快樂樂的,豈不美哉?這其實無可厚非。只要痛苦一天不消除,任何懲治所謂的精神鴉片的行動,都只是徒勞無功。就像美國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禁酒令,本來清教徒就反對喝酒,那個時候社會治安又不好,種種原因下,美國政府宣布禁酒。結果導致一堆黑幫誕生,諸如阿爾卡彭等黑幫大佬都是在這個時候誕生的。可見要禁止一個慾望是多麼的無謀,多麼的可笑。
一切存在,皆是合理。說的不是都是可以接受,是都是有其原因的。不去找原因,只想著治標,終究是徒勞無功。而他們自己都還在沉迷于相同的快樂,卻不願意讓我們享受,無非只是享受之類我們的快感而已。這種享受,也是會沉迷的。
權力能帶來享受,但權力本身也是一種享受。生殺予奪,翻雲覆雨之權,一怒之下伏屍百萬的爽快。雖然我們是做不到,但掌控身邊的人,讓他們受我們的影響,乃至完全控制,如皮影戲的皮偶一樣,還是讓人有莫大的快感的。
人在自然界,充滿了不確定性。每時每刻都可能有獅子老虎之類的衝出來把你吃掉,每一口果子,蘑菇,都不知道有沒有毒。感覺每一刻都可能喪命。在這種情況下,人類有了因此,反對不確定性,喜歡穩定,是人性的一部分,是生物求生欲的延伸。這種掌控欲,是人世間最強大的慾望之一,自然也是最容易上癮的東西之一。這種頂級毒品,自然不能跟我們這些土煙相提並論了。
我們這些俗人,凡夫俗子,沒有精神鴉片麻醉自己真的撐不下去的。大仙們獨佔了蟠桃,就不要連我們的鴉片也搶走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