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祈福，在年獸離開之後
〈新年祈福，在年獸離開之後〉2025-01-28
小時候，並不理解「過年」有什麼好恭喜。當然，可以拿紅包、可以吃零食、可以拿到新的玩具，這些事情很棒，但它們是過年的「結果」，不是慶祝的「原因」。我們聽過年獸的故事，但誰都知道我們並沒有真的趕走年獸，年獸一年來一次，就像候鳥一樣，不趕牠牠也會走。
隨著年紀的增長，猛然意識到「平安地度過一年」有多麼不容易。早期的社會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現代社會裡，我們還要提防詐騙、過勞、憂鬱症與極權主義的侵擾。沒有失去工作、也沒有被強迫加班，生活穩定卻不至於停滯不前、活得下去且還有值得期望的事情。如此這般地過了一年，是該恭喜，完全應該恭喜。
接在恭喜後面的是「發財」，作為一個口號，「發大財」能讓一個城市的人頓時鬼迷心竅，不需要任何實質的政績政策就把票投給許諾「發大財」的人。這是文化裡樸實無華的一面，有些荒唐、卻又特別實際。金錢可以用來交換許多東西，可是當我們真正擁有某些更特別的東西時，對於單純的貨幣便不會那麼感興趣。
一定程度來說，現代人相較於過去早就發財了吧。電力、空調、網路、AI，比魔法還好用，而且無須魔力，堪比海克斯科技。從過去穿越到現在的人將不能理解，為什麼資源遠遠豐富成這樣的時代，還有人貧窮、無家可歸；為什麼現在的人還會被綑綁在瑣碎的工作裡，明明如此方便。
相較於這些情況，能在這一週左右的年假裡無所事事，聚餐閒聊的我們，也確實該被恭喜發財。
＊
從某一個時間點之後，年獸就不再出現了。你想想，光是鞭炮聲就可以嚇跑牠，當牠聽見火車、工廠的巨響後，怎麼敢再接近城市。每條大街小巷，從十一二月就開始播放著聖誕歌、然後是新年曲，無處不在巨大的轟鳴，年獸沒有地方回去。
上古災厄不再侵擾，但新的時代又會有新的挑戰。2025會是比2024更艱難的一年，還沒解決的問題會持續浮現，很多意義上都如此。比年獸可怕的東西，短暫消失之後又回來，蝗蟲壓境，如臨大敵。但就像《地。》下半季的片頭曲之於上半季，至暗時刻會過，黎明總要升起。
願下一次的新年是紀念凱旋的時刻。雖然艱難，但我們都撐過去了。就像「明天過後」的太陽升起，不僅僅是一句「噢，你也在這裡嗎？」，四處應當要是有光的所在；沒在這裡的人也要是安適的，鴿子飛來，銜著橄欖葉，洪水退潮。
屆時，方舟停靠，會有大片草地讓人恣意奔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