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這樣的研究生畢得了業嗎?
隨著論文口試日期越來越近,我卻一點進度也沒有。說不甘心是騙人的,念了這麼多年,我不想就這麼留下一個「肄業」的結果。但每當想到論文,那股厭煩、想死的感覺卻湧了上來。因為課業壓力跟種種因素導致的重鬱症,已經九年了,開始全心寫論文後,我因自殺未遂住院了兩次,連我都忍不住懷疑,像我這樣的研究生,畢得了業嗎?
努力到最後,我得到一句:「你要不要辦身心障礙手冊?」
「你要不要辦身心障礙手冊?」某一天,醫師突然這麼問。
「我應該不會過吧?」心想著醫師或許只是隨口提一提,我思忖著網路上關於重鬱症很難申請到手冊的討論。「不會,像你這麼嚴重的,會過。」
聽到醫師這麼說,我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感覺,反而是覺得驚訝與錯愕——原來,我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其他病友心心念念想要取得的身心障礙手冊,我卻不想去拿。因為一旦拿了手冊,我便要就此承認——自己是一個精神病人。
活著,代表時時刻刻要做出正確的選擇
但事實是,就算我有多不想承認自己的病,我都受它深深影響著。這幾天氣溫陡降,我又開始做起了跟自殺與住院有關的惡夢,又開始一天睡12小時,開始幾天提不起勁去洗澡。最煩人的是,我又開始「想死」。
活著看似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持續呼吸,我們似乎就活著。但對於鬱症發作的我來說,活著代表每分每秒要抗拒自殺的念頭,代表每一次都要做出「正確」的選擇——遠離致死的工具、遠離高樓、遠離讓人感到不足的社群媒體。
提前回診?明天的課不能請假。
打1995?我已經對生命線失去希望,也不想再留下不好的紀錄了。
去急診?在沒有企圖只有意念的狀況下,我只會被綁起來四個小時,打上一針毫無效用的鎮靜劑。更糟糕的是,院方會要求要聯絡家人。我已經不想再成為家人的負擔了。
撐下去,先從不要進醫院開始
到最後,我好像已經不能奢望「畢業」、「穩定工作」這些太過遙遠的事。浮現在腦中的只有:如果這學期又因為自殺住院,我勢必又要休學了,正在修的學分也拿不到了。先從不要把自己搞進醫院開始,我的起點在這裡。雖然很不甘心,但目前的事實是這樣。
接納自己作為一個「病人」
作為一個「病人」的我,可以擁有哪些可能性?或許我只能從接納自己作為一個病人開始,有洗澡的一天就已足夠努力,如果還有做一點運動,那就更棒了。儘管我每天還是會向我其實不相信的神祈禱:「請讓我的憂鬱症消失,拜託你。」
今天值得感恩的事
- 終於洗了一次完整的澡。
- 出門去了咖啡廳(雖然沒有寫論文)。
- 冥想了10分鐘。
- 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運動了10分鐘。
- 寫了一篇方格子文章。
希望明天可以做到的事
- 準時出席早九的課。
- 讀一篇課堂的論文並寫下評論。
- 做瑜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