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2/17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治鬱,治癒。

回顧自己的過往,確實也是步履蹣跚,沿途踩著泥濘挺過來了。
在這歲月靜好的時光裡,有些人舒坦愜意,有些人長年奔波,而有的人則是被困在了童年的倒映裡,苟延殘喘的生活著。童年對我來說是快樂裡的悲傷、是平淡中的唐突、是無可抹滅的存在。在孩兒時期的那些年裡,社會新聞中的案件對於我來說似乎早已司空見慣,夫妻吵架、打架,甚至是說家暴這個詞,直至今日依舊歷歷在目,那是無法褪去的傷痕,是廢墟裡的殘骸。枯木裡長不出嫩芽,乾草裡生不出繁花,快樂被剝奪後,只剩下遍地的麻木孤寂。
上了國中後,我的生活顯然並沒有過得更好,生了一場大病,多了經濟負擔的罪名,扛著叛逆的框架,走上了精神疾病的道路,在這趟旅程中,原本就涼透的心更是碎了一地,不過,我仍然想活著,想逃離萬丈深淵實現理想,抵達屬於自己的遠方。在心理師和輔導老師的雙重陪伴下,我慢慢的一片一片拾起那些破碎的自己,也在一次次的絕望中尋找著活下去的意義。我確實不夠強大,也沒有這麼的堅強,不過儘管是面對著旁人偌大的惡意,我也無從反擊,不會哭,更不會拖著對方強詞奪理,只是靜靜地放在心底,讓它隨著時光的流逝沉積。很難想像吧,面對外人的酸言酸語冷嘲熱諷,我的內心就像大海一樣,全盤接受如暴風雨般的批評,待雨過天晴後,依舊拍打著浪花沉默度日。
但是在面對家人的不理解和苛責中,我卻一遍遍的碎裂在那些刺耳傷人的言詞裡,起初的崩潰大哭,到後來的麻痺習慣,這段過程我走過了無數個四季,從診所換成大醫院,藥劑一遍一遍的增加,也許,這不是用三言兩語就能夠體現出的經歷和感受。不過,也許能這樣子形容吧,憂鬱症依舊是不能夠被接受的悲傷,悲觀成了鑽牛角尖的假像,眼淚變成麻木裡的奢侈品,無數道傷痕,也無法再以淚水徜徉釋放。所有的委屈變成藥品,一日三餐的吞進身體裡,忐忑成了日常,不安佔據了生活中的各個角落,沒有出口的情緒成了隧道裡的一環,走不出去,也好不了,此時此刻的自己比誰都明白,也許我這一輩子都好不起來了。每一次走出醫院,隨之而來的便是劈頭的怒罵聲,確實我也曾經期盼過家人之中,至少能有個人願意諒解我,接住我落下的悲傷,包容我不夠壯大的心房,哪怕只是心疼我一秒也好,不過,走了這麼長遠的路之後,落空的次數多了,也就不再期待些什麼了,最難過的事情莫不是連最後的希望和依靠都消失了。
肯定是自己太糟糕了對吧,也沒有願意接受我的人了,這樣子的想法一路伴隨著我到了現在,在腦海裡一幕幕的倒帶,次次想起,次次無法釋懷。或許,誰不是倒在了反覆裡失望,墮落中掙扎,一遍遍的想死,卻又日復一日的活下去。
在生病的這條路上,站在懸崖邊緊緊拉著我的人,也許就只有輔導老師和心理師了吧,他們抱住了我的悲傷,一次次的陪著我咀嚼痛苦,即使這不是他們的責任,也不是屬於自己的傷口,老師們仍會伴著我,替我分擔難過,靜靜地抓住被拋下心,成為汪洋裡的谷灣,讓海浪所拍打的碎浪,能夠有個依靠和慰藉,也許,浪花在某一個形式上,得以形容成一種無聲的眼淚吧,就如同那些被吞下的淚水,是鹹的、是苦的、是酸的,是連最親近的人也厭惡的。很慶幸在這段難熬的日子裡,老師們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擔任起黑夜裡的月亮,白晝裡的太陽,無時無刻給予我最真摯的光亮,如同雪中裡的炭火溫暖安詳,是他們支撐起了情緒裡的崩塌、潰堤,儘管我的手臂上有著駭人的傷疤,他們也選擇了抓住我的手,走上崎嶇的復原之路。
還記得在高一那年,國中舉辦了運動會,我和三四個老朋友相約回到熟悉的地方。人潮擁擠的走廊上,有一個熟識的聲音在遠方喊著我的名字,走近一看正是輔導老師驚喜的呼喊聲,一碰面便是喜悅的淚水,他帶著哽咽和我說:「看到你這麼努力的活著,我就放心了,真的真的很高興看到你,謝謝你一直支持走到現在,辛苦了,孩子……。」說完便給了我一個深深的擁抱,那一次的擁抱成了我活下去最大的動力,是老師們讓我深刻的體會到,原來有人會因為我的存在而高興,肯定我所付出的努力和堅毅。大海不再是孤獨的,那天之後我的天空出現了彩虹,岸邊多了愉悅的歡笑聲,而海面上也不再是一片寂靜,有了帆船、海鷗、漁人,這讓曾經淡泊無光的海洋有了生機和力量。直至今天,我依然為了那個深沉的擁抱而感動,這是段銘心刻骨的緣分和回憶。
在這條道路上,我讀了許多書,看了他和她們的故事,當時的自己深刻地感受到文字的力量,自那時開始,我便立志成為黑夜裡的路燈,風雨後的太陽,懷著善意,盛著溫柔,伴隨著因抑鬱而難受的人們。也許,生活偶爾會像加了黑巧克力的濃縮咖啡,讓人們往往苦不堪言,不過,這個時候加點陪伴和傾聽的糖來中和一下,今天是微糖去冰,明天是半糖少冰,或許就能體會到,生活也沒有這麽黯淡無趣。樂觀的人也會有難受的時候,再明亮的天空也抵擋不住落日後的黯淡,我們都沒有這麼的堅強,選擇接受自己的悲傷不是懦弱,裂縫的存在便是讓陽光照進來,讓溫度滋養寒涼的地方。若能幸福的活著,那便幸福吧,倘若不能,有我陪著你不幸。
治鬱之路我不知道還有多長,不過我還想吃到20歲生日的草莓蛋糕,還想好好的幫自己過生日,還想實現夢想,存到一筆錢、學好日語、離開傷心之地,去日本闖蕩,預祝五個月後的自己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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