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忌讓企業組織成為「一罐蠕蟲」：談人事#2／程天縱

未經仔細思考，就採用了錯誤的內部合作或解決問題方式，很可能會從此打開「一罐蠕蟲」；也就是看似彼此支援合作，其實只是互相補位、造成問題都已經解決的表象，卻從此連成一串、導致更多問題。

程天縱

1979到1997服務於惠普，1992到1997擔任中國惠普總裁；1997到2007擔任德州儀器亞太總裁；2007加入富士康擔任集團副總裁，2011年兼任集團子公司富智康CEO。已出版《程天縱的經營學》、《程天縱的管理力》、《程天縱的專業力》等作品。. "程天縱" is published by 吐納商業評論 in 吐納商業評論 | Tuna Business Review.

某企業舉辦春酒，三位負責產品線的副總難得聚在一起；只見A副總愁眉深鎖，於是B副總問：「你在煩惱什麼？」

A副總答：「最近供應鏈老是出問題，影響到幾個大客戶今年的生意。」

B副總說：「供應鏈我最內行，可是我們公司還沒有形成規模，缺乏這方面的競爭力。這樣吧，你的供應鏈部門交給我來管理，一次解決雙方的問題。」

於是A副總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B副總接著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最近我們幾個大客戶催著我要趕快拿到ISO認證；可是我的品質部門不爭氣，連續兩年沒有通過。」

在一旁的C副總連忙接著說：「這個認證我們最拿手，找的外部顧問也是真的專家，一次過關。不如這樣吧，你的品質部門交給我來管，我幫你們想辦法過關。」

於是B副總也立即稱謝不已。

C副總回過頭來又跟A副總說：「我聽說X客戶和Y客戶的董事長及高層，你們特別熟悉，賣了不少產品給他們；但是，我的業務部門老是攻不進去。這樣吧，你既然有B副總幫你供應鏈的忙，要不我把這兩個客戶交給你，由你來負責幫我們銷售，如何？」

A副總也二話不說的同意了，於是皆大歡喜。

團隊精神

在一旁的總經理特助，將以上的對話從頭到尾聽了個清楚；於是在春酒之後找了個時間，向總經理報告了這些談話內容。　

總經理感嘆說：「我們公司多虧有個好團隊，願意互相幫忙、主動合作，看來今年的業績還會長紅。」

這樣的一個企業，真的是一個值得讚賞、具有團隊合作精神的企業嗎？

幾位副總或許很有團隊精神，但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正在「打開一罐蠕蟲」（open a can of worms），同時也在建立一個「由一罐蠕蟲組成」的組織架構。

A Can of Worms

照字面意思來說，「A can of worms」就是「一罐蠕蟲」或「一罐蚯蚓」的意思；通常用來形容一堆麻煩事、或是複雜而難解決的棘手問題 。

而「打開這罐蠕蟲」這句話，則可以從幾個不同的角度來理解；最常見的解釋是，雖然你試著解決問題，但卻讓事情變得更複雜、甚至使問題變得更加嚴重。

例如這個說法：

「腐敗是很嚴重的問題，可是還沒有人願意觸及這個難題。」 “Corruption is a serious problem, but nobody has yet been willing to open up that can of worms.”

所以「一罐蠕蟲」的意思，就是當你開始解決一個問題時，這個問題會帶出一連串的其它問題。

「一罐蠕蟲」的組織

三位副總私下的協議，造成了一個「一罐蠕蟲」的組織架構：打開鐵罐看看，每一個空間都塞滿了蠕蟲，就好像每件事情都有人在做。

而當一條蠕蟲移動了、因而騰出空間來，就立刻會有其它蠕蟲補位填滿。

可是，企業經營的目標不只是「把事情做了」，還要考慮「是否做了對的事情」、做得是否有效率、是否有競爭力、是否為客戶創造了價值？

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

就算這三位副總是出於善意，互相分工互相合作，短期內應該可以解決現實碰到的問題；那麼，為什麼還要說他們像是「打開一罐蠕蟲」、或是說「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

因為，這樣的「互助」方式會使得：

1. 使得「職、權、責」分離。請參閱〈職、權、責合一」是企業成長的強心劑〉一文；
2. 組織高層都活在舒適圈內，只做自己熟悉的事，無法學習進步；久而久之形成文化，遲早會被淘汰。
3. 典型的「因人設事」，如何培養能力相同的接班人？

「職、權、責合一」是企業成長的強心劑（前篇）： 績效考核系列#4／程天縱 | 吐納商業評論 | Tuna Business Review

許多企業都有疊床架屋、多頭馬車、冗員充斥的現象，造成了「職、權、責分離」的結果，必須以提高「職、權、責合一」的程度來解決。如果能做到這一點，效率提升、速度加快、成本降低都只是額外的好處，真正的目標在於建立能「當責」的企業文化。 2005年6月，中國惠普在北京舉辦20週年慶典，邀請歷任總經理參加；時任德州儀器亞洲區總裁的我也獲邀出席。在典禮中，遇見了才剛就任惠普執行長兩個月的Mark Hurd。

結語

如果以一條橫軸來衡量組織的固化程度，那麼最固化的一端應該是「政府機構」，而另外一個極端應該就是「一罐蠕蟲」的組織。

固化的組織會形成官僚文化，而「一罐蠕蟲」的組織就會形成幫派文化。

「一罐蠕虫」的組織架構在華人世界中並不少見，而且起源倒是較少由企業主管發動，大多是由最高權力者來發動。

主要原因是這些老闆不尊重專業，加上權力的展現、隨時改變組織架構，使得經理人無法發揮專業，也使得專業經理人無法生存。

企業經營者不可不慎，切勿打開那罐蠕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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