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與正義—正義的問題

年輕人：「接下來我們來談什麼呢？」

史學家：「來談談正義的問題吧。」

年輕人：「可是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談過道德問題了嗎？」

史學家：「其實，正義不只是道德而已，它是真理在人間的展現，我想既然我們已經講到真理了，我必須再對正義多加描述。」

年輕人：「好的，洗耳恭聽。」

史學家：「正義是真理的展現，而真理出自於上帝，所以正義具有神聖性，不能以任何世俗眼光或社會規範來思考，而須以『上帝的眼光』來看待。」

年輕人：「這就像你之前所說的，正義就是毫無妥協的餘地吧。」

史學家：「是的，正義具有強制性，所以和事佬、濫好人都不是正義使者。」

年輕人：「不過你剛剛說的，正義不只是道德而已是什麼意思？」

史學家：「因為一般道德是有可能以功利觀點來解釋或實行的，不過正義必定是捨利就義的，因為正義是『道德中的道德』。而反過來說，邪惡、罪惡也不只是不道德而已，它們是扭曲或蒙蔽真理的滔天大罪，不是用法律刑罰或道德譴責就可以算了，而是要以『降妖伏魔』的態度處理，就好像我們之前討論過的，關於死刑存在的意義。」

年輕人：「我明白了，那是因為正義幾乎快超越了善而逼進了真，所以才有強制性而不能以功利看待對吧？」

史學家：「沒錯，我之前曾說過正義是真理在人間的最高展現，指的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嚴格來說，『真確性』以及『真確的事』才是真理在人間的最高展現，只不過因為它們太過普遍而又不及真理的層次，所以反而是正義最能使人們感受到真理的存在。」

年輕人：「喔，原來是這樣，我懂了。不過，既然正義幾乎超越了善而接近真，那有沒有符合正義卻不符合善的例子呢？」

史學家：「有的，就是我們之前提過的『善意的謊言』，這就是善而不真的例子，我們可以說它的確是善良的，但不是正義的。儘管實話傷人而謊言悅人，但謊話卻是錯的，這表示正義是超越人道觀念的，所以像是『大義滅親』即便是正當行為，但卻常引發爭議，而若選擇護親而不義，反讓人覺得無可厚非。」

年輕人：「我明白了，所以說法律是不能完全彰顯正義的對吧？」

史學家：「你說得沒錯，因為正義不只是公正的司法，司法它最多只能維護公正的社會關係，而正義是超越人道的天道，具有可以殉道來彰顯的永恆價值。一切的司法或戒律，都只是人間的規則而已，而正義卻是人應遵守的『天條』，所以這二者間必有緊張性，強調法律必會蒙蔽正義。」

年輕人：「難道沒有正義和法律雙贏的局面嗎？」

史學家：「沒有，正義與法律是不可能兩全的，因為正義終究是反世俗的，如果正義能在人間徹底實現，那麼將會是一個無政府狀態，因為道德標準高於法律標準，而此時規範人們的是良心而不是法律了。」

年輕人：「可是如果正義是接近真的道理，那麼應該不會是所有人都明白吧？而明白正義的人也不一定可以使不明白正義的人瞭解什麼是正義吧？」

史學家：「你說對了，正如我們之前所說，能夠瞭解大道理的菁英是少數人，大眾多是資質不高的俗人，而正義是一種『有理說不清』的高深道理，它只存在於人們的天性良知，無法以具體實例及法律來說明，所以菁英行使正義或許可說是『愚民政策』。」

年輕人：「你之前也曾經說過，正義是不能以現實利害來衡量的，可如果是站在他人的角度那怎麼辦呢？我的意思是，我們或許可以捨棄掉自己的利益來成就正義，可是他人若不接受呢？」

史學家：「我瞭解你的問題，以實例來說，就像今天你是政府，而對於民眾被綁架勒索和恐怖主義威脅該不該配合，是這樣的問題吧？」

年輕人：「對，就是像這樣的例子，就算我們自己能夠在被威脅的情況下做出符合正義的選擇，可是他人並不能理解啊。」

史學家：「我們既然知道什麼是對的，就應該盡力去達成，不該妥協於惡勢力。不過站在政府的立場，那自然是妥協的可能性比較高，這只能說是政治的原罪，菁英從政是很難有常人所謂的善政的，所以說真正的菁英也很難會是有舉足輕重地位的政治家。」

年輕人：「政治圈高層難道不是菁英嗎？這個概念我不是很好理解。」

史學家：「沒關係，之後還是會細講到這一塊的。總之，正義出自於真理，所以是不得不為的，而真理既然具有唯一性，正義當然也只有一種，所以你可以知道一切補充正義的觀念都是錯的。」

年輕人：「什麼是補充的正義觀？有那些呢？」

史學家：「例如所謂『分配正義』、『程序正義』、『社會正義』、『交換正義』等等都是錯誤的，這些根本不是正義。」

年輕人：「不過，這些『正義』分別代表什麼意思呢？」

史學家：「分配正義主張適合每個人各自的權利與責任分配；程序正義主張追求目的所需的手段的正當性；社會正義尋求公眾關係的合理性；交換正義則強調公平交易。」

年輕人：「雖然我認同你說的，正義出自真理，所以只會有一種，可是我覺得這些所謂正義的內涵，聽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啊？為什麼這些就不會是正義呢？」

史學家：「因為正義就是正義，沒有什麼特別領域的正義，因為這些所謂的某某正義也是出自正義，而既然出自正義則不該與之牴觸，而不牴觸的、符合正義的部分也沒有必要另立新說，可見這些所謂『正義』根本是『多此一舉』或是跟本有誤，其充其量只能叫做『規則』而已，在『正義』二字之上又加上某個領域，根本是侮辱了正義的永恆性及超越性。」

年輕人：「是，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