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我以為我在外面,好像看清楚了或者看懂了什麼;但是,偶爾回過頭,欸,好像我其實也正在裡面。
在那個「局」裡面。
都說旁觀者清,但旁觀者真的「清」嗎?
你是否好像看清了什麼,卻又從此難再擁有自處於一方的清淨?
可是我沒辦法旁觀--旁觀那些裝腔作勢、旁觀那些惺惺作態,還有那些屈意奉承與逢迎拍馬。那麼,如果沒有辦法只是旁觀,是否代表:其實從來都不只是個旁觀者呢?
但我以為我在外面。
我希望我在外面。
那我在裡面嗎?
嗯,我假裝我在裡面,可是我不舒服。
降低身體的運作效能,維持有限的產出,以為這樣能夠保護好自己的能量;但是,我管不住我的注意力,腦袋它無法停止運轉,心智依舊持續耗損。
我始終都在裡面。
我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局,也約略知道每個角色的對應關係,包含我自己的位置與人物設定。
我在裡面。
但我好想要放一放了。
以前,我很喜歡打字,打起字來很快很快。
最近在網路的影片上看到一個說法叫「碼字」,「碼」這的動詞生動得很特別。
現在我還是喜歡寫字,寫字它就是個排解心裡與腦海的那些能量、蓄積已久的感受的過程。只要寫得出來,只要可以寫,那些重量,就會隨著文字慢慢傾洩,一點一點釋放。
只是最近,我覺得寫字變得好難好難。
其實靜下心來好好把那些什麼寫出來,本身有一點點門檻。
在注意力相對稀缺、容易不斷分心與思考渙散的今日,寫字很難。
而更難的是,自己其實已經有一陣子不太說話了,不太和身邊的人多交流些什麼,也不太和人見面,想要互動的人很少很少。
不盡然是沒有話要說或者失去表達與分享的欲望,就只是,覺得,好像沒有什麼好說的,或者,就是一種「嗯,我看懂了--但是然後呢?」的心情。
不樂意說話,背後有各種看透與看懂之後的不舒適。
更不要說,最近深刻體認到:我們的人生它沒有觀眾。
從來最在乎你的,都是你自己而已。
我曾經想過,若要說人生這一世有什麼意義,那麼或許就是,我希望盡可能地擁有各種不同的體驗,然後透過文字把這些體驗記錄下來。
如果其中有任何事情,正好可以引起什麼共鳴,或者正好可以撫慰到什麼人,又或者,我能夠為那些或許不知道如何表達那些感受、體驗或者想法的人,寫出他們想說的話,那就可以了。
只是,在此之前呢,我還沒有跨越那一到檻--我以為我在外面,但我在裡面。
是,我們始終都在裡面,都在自己的故事情節、在各自的生命課題裡面;但若想要把話說清楚,那必須在走到外面,需要第三方的視角,而且是自己長出來的那一種。
如果你能切換得過來的話,如果你能擺脫身陷其境遇而體驗到的種種不適,然後妳還能夠透過什麼把那一切種種表達出來的話……。
我想這就是文學的意義吧。
我還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夠從何說起。
沒有辦法寫的,先用說的記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