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我常常不自覺地抓著一種情緒不放。
明明表面上很平靜,心裡卻一直反覆在想:「為什麼你們都不懂?」「為什麼你們都沒看到我的努力?」
我以為愛我、認同我的人,就應該要明白我、支持我、站在我這邊。但後來,有一次跟家人摩擦之後,他們反問我一句話:「為什麼一定要我們認同你?」這句話打得我一愣。
我忽然開始往內問自己:對啊,我為什麼那麼想被認同?
於是我回頭去看,才發現我這幾年一路努力成長、閱讀、修行,說穿了,其實不只是想變得更好,而是想用「變好」來證明我很有價值,是值得被愛的。我不是不夠溫柔,我只是太想證明,我夠好、夠努力、夠讓人留下來。
但越是這樣拚命,我的心反而越容易受傷。因為我以為,愛我的人就會全然理解我。但那只是我以為。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部劇裡看到一個角色,他輕輕說出一句話:「你不是不能哭,是你不敢哭。」短短的一句話,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某個鎖很久的心門。那一刻我愣住了,忽然回頭看見那個一直努力逞強的自己—其實,我也只是渴望被看見啊。他沒有說教,也不是什麼神仙高人,只是一個走過傷痛的人。我心裡想,如果他能誠實面對那些不堪與軟弱,為什麼我不行?

其實,以前的我總覺得軟弱代表不好,哭泣代表丟臉。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直到有個人讓我明白— 戴著面具逞強,比面對自己更難受。 脫下面具的那一刻,我才開始真正地呼吸。
從那時起,我開始願意鬆開一些用來保護自己的信念。我學會多一點點放下、多一點點去聽對方的話背後藏著的心意。也慢慢明白,真正的尊重不是大家都一樣,而是能包容每個人不一樣的想法,包含他們對我的看法。
我也才真的懂了一件事: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又是山—這條路不只是三段式,它是輪迴,是來來回回,是我們一次次用不同的視角,重新認識自己。每一次情緒波動、每一次舊傷浮現、每一次覺察、每一次願意停下來說:「欸,我看見你了喔。」都是一次練習,一次深一點的愛。
我曾經以為修行是變神,現在我知道,修行是變回那個能哭也能愛的自己。在普通的生活裡慢慢長出溫柔,也是一種靈性的勇氣。
於是我終於明白,我不是不夠溫柔,也不是不值得被愛。我只是太努力想讓你們看見,其實我有用、我很好、我很值得。
而現在的我,終於可以這樣說:
「我一直想讓你們知道,我有用、我很好、我值得被愛。但現在我學會了,不是因為你們說了才算,是我自己也這麼相信了。」

我一直以為要很有用才值得被愛。 但後來才懂,有時候,愛就是希望你放下面具,自在生活。 愛我的人這麼想,而我現在也學會,為自己點上一盞小燈, 就算不完美,也願意喜歡現在這樣的我。 這份溫柔的看見,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