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孩子說出「我沒有童年」，我只能為她寫下一段話……

上週我給高年級的學生出了一個作文題目－－〈我家附近〉。請學生先畫出住家周圍的街道地圖以建構地理概念，並標示出至少三個值得介紹的特色，最後再提筆寫下自己對這個生活環境的記憶。

有一個女孩平常作文寫得不差，但遇到這個看似不難的題目卻卡關了。勉強介紹了一座小時候爸媽常帶她去玩的公園以及目前就讀的國小，然後就不知道該寫什麼了。

「公園有什麼讓妳印象深刻的設施？」我好奇地問。

「我上小學以前常去，上小學以後幾乎沒去了，早就忘記了。」她一臉木然地表示。

「除了公園以外，還有什麼可以分享的特色呢？」我進一步引導她。

「嗯……」，她雙眼看著天花板，用力地想了又想後說：「沒有耶，我下課都直接回家。」

「那你們家假日的時候，會不會出門走走呢？」我原本期待她說全家會到近郊踏青，或開車兜風，甚至是去賣場購物都行，那麼題目換成她熟悉的景點來書寫也沒關係。沒想到，她卻淡淡地說：

「沒有，我假日都在家，寫爸爸叫我寫的評量……」，正當我要回覆她時，她又冷冷補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雖然我故作鎮定，說實在我的震撼不小。我不是沒聽過別人說這句話，而是通常會說出「我沒有童年」的人，都是脫離童年已久的成年人；當他見多識廣，深刻意識到童年的缺憾後，才藉由這句話表達出內心的感嘆或怨恨。然而，現在這句話竟是出自於一個小學五年級的孩子之口，難以想像她在這麼小的年紀卻承受了這麼龐大的壓力，逼得她童年還沒過完，就不得不提前成熟，看穿自己的童年是如此的一無可取……

而直到現在，我才想起從沒見過女孩臉上露出笑容過，臉色也蒼白了點，可能已悒鬱了好長一段時間。我為她感到心疼，卻也愛莫能助，只能為她寫下一段評語：

當然，這段評語不是寫給這個孩子看的。

沒有不希望孩子展翅高飛的父母，卻多得是把孩子關在鳥籠裡的父母。當孩子連自家附近都無知無感，將來又怎麼提得起興致去探索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