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我總是在實踐任何行動前,就不自覺深陷在擔憂、焦慮的情緒中,
「我還不夠好」、「我還不夠格」、「如果現在的我貿然行動的話,後果若是與期待不符該怎麼辦」、「這豈不是做白工嗎」。
一想到這些,此時我正被腦筋急轉彎中的阿焦給全面侵略攻進,各種自我懷疑、自我批評、自我毀滅的聲音不斷此起彼落,因此有許多事情在我腦中尚未清楚成型、還沒開始行動,就已被扼殺,甚至也把自己的精神情緒搞得非常不堪。
如黑洞般的這樣巨大的負面能量,導致長期的自我價值感低落、不看好自己、冒牌者症候群、拖延症、完美主義、負面的自我應驗,我對於任何未知、變動、陌生的東西非常恐懼,害怕得不得了。
因為我不知道當變化、未知來臨時,我是否能夠有能力去承擔、去應變。
於是綜合各種方法之後,我病態地得出了一個最糟糕、最災難的作法正是:「只要我掌握控制一切、只要把所有不確定性的,變成穩定固定不動的,正可完美達到滿足我那最缺少的「安全感」的目標。」
想當然爾,我的下場正如同腦筋急轉彎中的主角萊莉一樣,被阿焦全面攻擊,整個大腦系統都失控癱瘓了。
在從日本回台後,三年之間的兩份工作,我被阿焦所嚴重地驅使,很害怕自己回台會不習慣台灣職場,甚至無法重新回到台灣職場,所以一直以得過且過的心態,也認為工作環境不差、薪水高就去,其他都不考慮,完全是一種病急亂投醫、短視近利的作法。
果不其然,這兩份工作都結束了,更讓我難過的是自己當時面對選擇的態度。
說來慚愧,這三年工作起初的我,都懷抱著熱情,以及想發揮、盡力地貢獻的情懷,成就他人也成就自己。
然而到了後期,這兩家公司的各方面每況愈下,導致業務量大幅萎縮,當時包括其他同事,我們感到無力又行屍走肉,嚴重時甚至是去公司一整天都在做私事。
你說這樣聽起來不是很輕鬆嗎?偶爾喘息摸魚也不為過吧!
但是你知道嗎?這樣的上班模式居然維持了將近半年之久,這半年我和同事們只是場所從家裡來公司,但都在辦公時間做自己的事。
起初我們也沾沾自喜,覺得好涼好賺,但是後來我心中的某個能量開始蠢蠢欲動,我的性格沒辦法忍受這樣地僥倖虛度,或許是INFJ的特徵使然,我是需要藉由幫助他人,從行動中切實地發揮自己的力量去改變現狀、拯救他人,進而從其中得到肯定與喜悅的人格。
因此我記得有一段時期,我飽受靈魂拷問與夾擊。
我被「薪水不錯、不用花太多心力,又可以打混摸魚混日子」與「你必須發揮己能,去實踐那些深埋在你心中那遠大的目標,即使這樣的工作薪水少得可憐,但那是一份信念、一份祝福」。
我被這兩股勢力給拉扯,最後還是敵不過世俗的眼光,因為貪圖薪水,以及生活開支的需要,我僥倖地繼續把時間瞎耗在已空轉的公司,就是覬覦那還算不錯的薪水。
另一方面,如果我辭職離開,那盤點我當下的能力,我是否能夠找到下一份新工作,在社會上繼續生存呢?
比起前述的憂慮,後來我更誠實地面對自己心裡的聲音。
赫然發現,我更深層恐懼其實是:「我害怕別人的眼光、揶揄與批評」,我害怕別人把我貼上標籤,認為我是個靠爸族、好手好腳還不務正業的公主。」
當時我的心太脆弱了,沒辦法承受這樣難以承受的壓力與苦痛,所以我還是僥倖地選擇一條捷徑。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短視近利、僥倖地走捷徑是要付出代價的。
後來公司扯上官司訴訟,工作環境也越來越惡劣,加上家庭因素,每一天都很害怕上班,前一晚的徹底失眠、做惡夢,甚至到了後期,已經產生了嚴重的睡眠障礙、盜汗、呼吸急促的症狀,也是第一次去了身心科求診,吃了褪黑激素的藥。
最後還是辭職,離開了公司,所謂的歹戲拖棚,正是完美地敘述了我這段日子。
雖然也不至於什麼都沒得到,至少貪圖不錯的薪水,也沒什麼物慾,因此存了不少錢。
但是當時的我,可說是一切歸零、沒了重心。
更讓我感到不堪的是,我無法控制我的思路,我時常陷入草木皆兵的狀態,失去理智地將自己無業的狀態胡亂地向外投射,甚至把身邊的人所給予的關心與問候,全部扭曲成惡意的諷刺與揶揄。
此時我的心中可說是天崩地裂,似乎被全世界給放棄遺忘,淪為一軀空殼,覺得自己好爛,自己是否正是大眾所謂的草莓族與內捲憤青,可是我的心中是真的真的很痛苦啊!
我們的社會體制、眼前這個世界,似乎被一種無形的現代化病毒給漸漸腐蝕,卻沒有發現事態嚴重,全世界都瘋了吧,當然我也無一倖免。
(續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