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籃手
談到「張力」,中風過的人幾乎都有,有的病人會去打肉毒桿菌暫時消除張力以利復健,我並沒有去注射肉毒桿菌,但我表現出的形式是左手容易不自覺地舉到我的腰際(風友俗稱的「菜籃手」),左腳稍一緊張就會五個腳趾會縮攏蜷蛐起來,另一個我懷疑有關的張力現象之一是睡覺腳平放時,過一段時間後,腳會不自主地抽搐好幾下,有點像我以前學過的「不寧腿 」。另有一陣子,我只要到睡覺時間,躺臥在床上時,就會感覺我「骨頭快散掉」,而且要大口呼氣幾下才覺得適應躺平。
出現門牙縫
中風的另一個影響是我的牙齒,當我可以站起到洗手間盥洗,大概是中風那年8月多左右,自我第一次生病後照鏡,赫我然發現我上排的門牙和門牙間多了隙縫,再加上我原本就晃動的幾顆牙齒,我當下實在是太驚嚇了,我沒想到近三個月使用鼻胃管沒有用嘴咬東西,會使我的牙齦退化至此,我上排門牙間原本沒有隙縫,會搖動的幾顆牙本來就是該年5月下旬要做處理,我知道我生病前刷牙牙齦會出血,已然在五月下旬和牙醫診所預約好要做處理,無奈就先中風生病了。我有一個印象在住院時他們有會診牙科,牙科的意見是以先不處理為原則。現在我出院了,狀況依舊,甚至多了門牙之間的縫縫,不過好消息是我的牙齒在刷牙時不再流血,這大概是生病中風後的唯一好處。於是我又和同一牙醫診所預約,在第一次預約7個多月後,開始讓醫生處理牙齒,到現在還在進行中,拔除了幾顆牙齒,施作了可缷除性的假牙,這些措施都讓我覺得提早步入老年。
由「生病之地」返回「人間世」
我有一種感覺,就是疾病過程是由「生病之地」逐漸降落在「人間世」的過程。所謂我「生病之地」是指環繞在疾病的一種界域、場域與氛圍,讓人感到沒法承接現實的環境氛圍。諸如在住院病房中,每天接觸的醫護人員,留在你身體的一些醫療處置(如鼻胃管、尿管、藥⋯⋯等)及你身體的症狀感,都讓你覺得你是一個「生病狀態的人」,整個人處在「生病之地」,遠離原先常態的人處在「人間世」,那是一種一個人的寂寥感。我在加護和普通病房的住院時期,就是覺自己處在於「生病之地」,我接觸互動的人事物都是常態的,而我是生病的,我看著他人走路時,會覺得他人很厲害,驚訝於他們都會走路,而「人會走路」是再也自然不過的常態事實,而「人會走路」的能力,我因為失去了而訝異;另一個發現是我開始接觸常態的世界時,會覺得不是那麼「理所當然」,日出日落、摩托車的聲音、 人聲鼎沸的嘈雜聲⋯⋯等,都讓我覺得興味盎然,特別有感。就好似在日劇「美麗人生」中,女主角町田幸子,在生命將盡之時,堅持如常地過日子,因為她知道,這是最美麗的風景(隱在日常生活之中)。
後來我出院回家初期,仍處於「生病之地」,在接觸原先常態的人事物,才覺得自己逐漸回到常態的「人間世」的世界,並明暸這個世界有它運作的規則,而我易於找到中文對應的英文字而講出英語的能力也消失不見了,並又逐漸回到「習以為常」的狀態。這個體驗中,有某種「人事漸逝,大地依舊」之感,頗有「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或是清代文人全祖望的梅花嶺記中之述及「⋯⋯百年而後,予登嶺上,與客述忠烈遺言,無不淚下如雨⋯⋯」如此歷史情懷及既視感,也開始「人是過客,但念無常」 的狀態,我也因此常想起我已逝的父親,我不太意願用「適應」概念來簡化這個心態轉變的過程。
空
既然人會逝去,大地依舊,那麼什麼是我來走這趟世間的意義?現在所感知的一切都是「空」嗎?我相信這是常被人討論的哲學議題。我沒有一個正確答案,我只知道盡我的力在這個時代這個環境協助他人,然後珍惜每個遭遇,如此活得比較平靜而富足;而跟我有關的人事物,我所處的時代與世界的樣子,將會聯輟著我一併與我消逝。在這疾病的影響下,我只能在當下把握持續復健。
順服身體的節奏
在居服員協助的時代我已經可以拄著拐杖走路,且可以短暫放拐,本來以為會很快可以不用拐杖,但是身體的復原有它的節奏,並不如我所想的那麼順利。我覺得問題在於中風後左膝蓋的彎曲控制程度不如正常的右膝蓋好,左膝蓋的彎曲控制很不好,無法像右膝蓋一樣精準微調,它一彎曲不是過彎就是打直; 第二個因素是左邊的平衡感因為中風被破壞了,我幾乎無法左腳單腳站立,走起路來人像喝醉酒,有時左搖右晃,所幸隨著時間,左腳平衡感得到改善,我曾經在練習左腳平衡感時摔了一跤,導致數天屁股疼痛;第三個重要因素,是我腳踝的動作太少,有所謂中風者的「垂足,翻腳刀」的現象,導致我抬腳往往不夠高,而容易磨擦到地板;後來我還整整練習了將近一年。現在我可以不用拐杖,雖然走起路來一跛一跛,上下樓梯仍需借助扶手。但是出了集合住宅社區的街上,還是要倚賴拐杖行走,以免陌生情況下的潛在風險。另外較大的兩個問題是眼睛不適導致暈眩以及左手的不靈活。眼睛不適及暈眩讓我一度以為會一直持續到餘生,所以我剛出院時很沮喪。想不到它也是很細微的回復,剛出院約半年都感覺差不多,只要轉頭,就感覺兩眼的對焦速度不同,需要好一些時間「合焦」,才有清晰的影像。後來感覺有好一些,兩眼的對焦落差減少,直到隔年八,九月落差更少,幾近一致。身體面部的感覺在前半年,像是眼窩被人打了重重的一下(雖然我沒有被人打過眼睛淤血的經驗,但我想像淤血的身體感在左眼部),後來覺得左眼部位一直有涼涼的感覺,在分別眨左、右眼才感覺到明顯不同,左眼周遭的肌肉比較「緊」,而右眼部分肌肉比「鬆」。
(閱讀困難者,可收聽「穗波心理師」Podcast EP119;中風主題系列亦製成Podcast,歡迎收聽,推薦給有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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