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07|閱讀時間 ‧ 約 29 分鐘

紀錄片《此生如鴿》|幸運的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童年,就注定與幸福無緣?

心理學家阿德勒認為,選擇記住的童年事件,是有特定意圖的,不要由經驗來決定自我,而是要由我們來賦予經驗意義。 知名諜報小說作家,約翰・勒卡雷,將父親根植在他血液裡的「賊性」,轉化為情治工作的特別能力,與寫作上豐富的材料,生命給他一手爛牌,但他把它翻轉成一場好局,真是超級強大的!


最近在讀《孫子兵法》,孫子認為,最好的勝利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不僅自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而且還能把敵人的資源變成自己的,但要獲得這樣的勝利,並不容易,需要非常多的準備與計算,而間諜就在這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全勝思維裡,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間諜們「無奇勝,無智名,無勇功」,他們隱姓埋名,除了他們的直屬上司外,鮮少有人知道他們的身分,但很多重大的國際衝突或戰爭,還沒浮出檯面前,在他們的秘密工作下,可能就已經在最前端解決掉了,兵法大師孫子對用間的重視,勾起我對間諜很大的興趣,因而在Apple TV+上留意到了《此生如鴿》這部作品。


《此生如鴿》是一部人物紀錄片,一個兼具間諜與作家身份的人物紀錄片,主角是知名小說作家約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導演埃洛・莫里斯(英語:Errol Morris,1948年2月5日─),藉由類似台灣知名的人物專訪節目《TVBS看板人物》的單方訪談形式,搭配相關的影像,由約翰・勒卡雷本人,回顧他的一生。


悲慘的童年,卻是豐厚的寫作資糧

約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是筆名,本名是大衛・約翰・摩爾・康威爾(David John Moore Cornwell,1931年10月19日-2020年12月12日),他是世界知名的諜報小說作家,作品有多部被改編為電影,他在成為專職作家之前,就是一位間諜,冷戰時期,曾在英國的情治單位工作,他的諜報作品,不僅深受全世界讀者歡迎,小說裡的某些情節或代號,連現實生活裡的真正間諜,都引用成為情治工作裡的行話。


不過,《此生如鴿》這部自傳性的作品,最主要的焦點放在他與父親羅尼的關係,間諜職涯只是由他的父子關係延伸出來的副線。約翰・勒卡雷在《此生如鴿》書裡引用,英國作家葛拉罕・葛林 (Graham Greene)說的「童年是作家的信用額度」,約翰・勒卡雷說,在寫作上,父親給了他比一般人,還要豐厚許多的額度。父親是約翰・勒卡雷終生的魅影,他給予約翰・勒卡雷的特別童年,這樣的童年,是約翰・勒卡雷的創作沃土,最原初的靈感來源,卻也是現實生活裡,直到父親過世前,約翰・勒卡雷拋不去的陰影。


負面的成長陰影,也可以正面發揮

約翰・勒卡雷是1931年10月,在某個破落的房子裡出生,他的母親在那間房子閣樓裡的行軍床上,獨自一個人奮力產下他;他出生不久,就被父親放在由外面上鎖的後車廂,跟著犯了詐欺罪的父親躲警察;5歲時,母親不告而別,到他21歲,才透過舅舅給的資訊,找到母親,在此之前,他連母親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都說人生是個舞台,約翰・勒卡雷認為他的父親,在這個人生舞台上,是個好演員,他說父親是個自信滿滿的騙子,大家都喜歡他父親,即使是被父親騙過的人,也都喜歡父親;父親總是光鮮亮麗的,但其實常常欠很多錢,破產了幾次,背了多條詐欺罪,還得常常在半夜摸黑,開車帶著他們躲警察或債主。


約翰・勒卡雷說,他從小就是個小間諜,只要父親一出門,他就開始調查父親,家裡只要債主來過之後,玩具會消失,很多東西會消失,他父親的女人們也會消失;浮華的父親,明明付不起貴族學校的學費,但就算是騙錢,也想盡辦法把他跟哥哥送進這些有錢人家孩子,才進得去的地方;他打心底裡知道,他與同學們格格不入,卻還是能讓自己的舉止行為都很像他們,打入他們的圈圈。


大學念牛津,還沒念完就因為父親破產,付不出他的學費,讓他的學業無以為繼,靠著老師薇薇安・格林(Vivien Greene)的幫忙,他才得以讀完大學,薇薇安老師後來還幫忙他,得到一份穩定的教職,他本來以為,他會一輩子教書,卻被間諜的工作深深吸引,進入英國情治單位,開啟間諜職涯,從事間諜工作的這段期間,他也開始寫作,父親、小時候的生活與間諜工作,給予了他豐富的寫作資糧,他說間諜工作「爲他的賊性找到歸宿」,而寫作,則是他自我探索的旅程。


無論再親密的關係,都不可能完全坦白透明

《此生如鴿》的原文名稱是《The Pigeon Tunnel》,直翻就是鴿子隧道,作品名稱看起來很peace,實情卻很驚悚、血腥,約翰・勒卡雷說,他大部分的著作,都會有某段時間的暫定書名是《The Pigeon Tunnel》,《鴿子隧道》,源自於他十幾歲時的一段經歷,某次父親帶他去蒙地卡羅賭場,賭場旁有一塊草皮射擊場,草皮下是一條條的鴿子隧道,鴿群在隧道裡被孵化,長大之後的鴿子,飛過這長長的黑暗隧道,當牠們展翅飛向光明的天空之際,牠們就會被射擊場上的客人射殺,而躲過射殺,或是輕傷還能行動的鴿子,會回到屋頂上的鴿籠,但鴿籠裡,又是另一個陷阱了。


人性本初是善,還是惡,是兩三千年來,東方文化裡長存的命題,若要約翰・勒卡雷回答這個問題,相信他不會相信人性是善良的,《鴿子隧道》是他對人生的概念,隧道象徵母親的產道,當人們脫離母親黑暗的產道,來到光明的外界之際,也是人們進入凶險的人際叢林的時刻。


對約翰・勒卡雷來說,背叛是人生裡的重要概念,這個概念源自他成長的家庭,他認為每個人說出來的話,並不代表他們內心真實的想法;而所有的人,人生有一部分,都是被蒙在鼓裡的,和老闆之間的關係,和家人,妻子,孩子之間的關係都是。


長大後的我們,要記得好好把自己愛回來

近幾年,網路上常常可以這樣一段話:「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觀看我自己跟身邊的親友,不少人都曾在成長的過程裡受過傷,也都曾經嘗試過種種方式,脫離舊時的陰影,努力創出自己的嶄新道路,有的人成功了,也有人失敗了,遭陰影纏縛,因此在人際關係、職場飽受挫折,然後惡性循環,讓人生每況愈下。


遇到這樣的朋友,我除了聽他們傾訴之外,能做的其實很少,因為往往善意提出的建議,會被他們以「你不懂」迅速回絕,然後繼續陷入自溺,耽於那個悲慘的、不舒服的童年,將成年後所有的不愉快、不幸福,全部歸咎在小時候那個,他們覺得做得不好的父親或母親。


幾次遇到這樣的負能量傾訴,我都好想跟他們說,你現在幾歲?若還是未成年,或是二十出頭歲還年輕時,或許真的無法不受控於父母,但都已經中年了,還在怨天怨地怨父母,那就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如果你覺得父母曾經用錯誤的方法愛自己,那就用你覺得正確的方法,把自己愛回來;如果你覺得,父母沒有給你愛,或是給你的愛不夠,那就滿滿的,把自己愛回來;我們無法控制父母如何對待我們,但我們至少能控制自己如何對待自己,那些過往的不對、不夠,都已經無法追回,我們能做的,就是從此時此刻起,用讓自己滿意的方式,疼愛自己,對待自己。


心理學家阿德勒認為,我們選擇記住的童年事件,並不是隨機的,而是有特定意圖的,這些選擇性的記憶,反映了我們的核心信念,無論任何經驗,他本身不是並不是成功,也不是失敗的原因,我們不要由經驗來決定自我,而是要由我們來賦予經驗意義,從中找出能夠達成目的東西。


無疑的,約翰・勒卡雷,就是將童年悲慘經歷,賦予正面意義的成功案例,他讓父親在他DNA裡留下的,他所謂的「賊性」,變成長大後,從事情治工作的特別能力,而他那跟一般人很不一樣的成長過程,還為他的寫作,提供了豐富的靈感,儘管他的生命裡,在親情與親密關係裡始終有缺憾,但誰的人生,是完全沒有缺憾?他沒有步上父親的後塵,把生命給他的一手爛牌,打成一場好局,在創作上享有豐碩的成就,已經不是多數常人能夠辦得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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