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的意義：不只是辛苦的勞動，而是從活動身體中磨練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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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付錢來打掃的嗎 ?』

旁邊一群年輕人在討論颱風過後得打掃校園的事情。其中一人拉開嗓門這樣喊著，其他人同聲附和，看起來年紀最小的人，雙手抱頭，表情像遇上了天大的倒楣事。
聽著他們的討論，一方面感同身受校園大掃除的辛苦，另一方面卻也產生一個疑問。

打掃，難道真的只是一種累、髒、臭的無意義勞動嗎?
要怎樣才能撕掉這標籤呢?

記得筆者國小二年級時，我們班被分配到打掃廁所。想到要踏進走廊末端那又暗又臭的廁所，內心滿是抗拒。所以每次打掃時間，就捏著鼻子快速刷洗一遍，敷衍了事。

直到有一天，學務主任來檢查被逮個正著。抱著挨罵的心理準備，低頭不敢說話，沒想到主任沒生氣，只默默地拿起刷子和清潔劑親自示範怎麼樣打掃。從地磚角落到蹲式馬桶的周邊、內壁，甚至把手伸到前面半圓形孔槽裡刷洗，讓我們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主任看我們瞪大眼睛的表情，就猜到我們心理的想法，於是輕聲說:『這不髒，只要勤於打掃，就能時常保持乾淨。簡單的動作，就能讓同學上廁所感到舒適一點。老師，只要看到髒的地方都會動手把它清掉。』留下很像日本清潔職人的一句話，主任就踏著輕快地腳步離開。

從那之後，為了讓自己和同學們都不再害怕廁所，開始認真打掃，也對分配到的任何清潔雜務改觀，不再當作苦差事。
這是我第一次對打掃改觀。

長大之後，因為學日語、接觸當地文化，才知道在日本學習劍道的學生，必須彎著腰用抹布擦拭道場的地板。一方面是鍛鍊軀幹及下半身的肌肉，另一方面自己使用的場域自己打掃，更容易產生要好好地珍惜使用的心情。最重要的是單一反覆的動作，可以幫助自己屏除雜念，進而培養劍道所需的專注精神。因此，至今許多劍道道場仍堅持這項傳統，由此印證了打掃之於心靈的功效。

打掃確實有累、髒、臭的部分，就算少做日子也過得去下去。何況，當要打掃的地方是學校，心裡更容易出現關我啥事、這不是我該做的事情的想法。

但生活中許多事情，尤其越是耗費體力、精神的雜務，沒有親身參與過，無法真正體會其中的辛苦與難處；也唯有動手做過，才懂得對擁有乾淨舒適的環境，以及背後流著汗水默默付出的每一個人抱持感謝的心情。

正因為小時候打掃過廁所，所以每次走進貼著績優貼紙的公廁，內心都會偷偷的說「清潔人員，謝謝你」。同樣的動作，他們一天重複了好幾十遍，才能創造出這樣的環境。如果不曾親自動手，我可能只會把他人的盡心盡力視為理所當然，毫無感覺的走一趟。
這是打掃教會我的思考。

泰國僧侶阿姜查在《修行路上的茅廁》中說:「如果茅蓬髒亂不堪，你的心也就是這樣了」。
打掃環境，不只能改變外在，也賦予我們的心一次自我重整的機會。
用有一點討厭的事情來磨練自己，試著去克服的過程中，厭惡的心會慢慢減少，謙卑學習的心會慢慢增加。

偶然聽到的對話，讓我發現自己為什麼不曾計較打掃工作，並非學校的規定使然，而是知道自己做這件事的意義是甚麼，心甘情願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