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講,我們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者,應該會有這樣的想像,肯定有些年紀、人生閱歷充足、閱人無數、很能幹、很有思考力等,確實,要能夠回答這個問題,還真的需要一些生命經驗,在生活中留下一些軌跡,才有機會回答比較全面的答案。
一般來說,我們生邊這樣的腳色,大多是父母親、祖父母等長輩,但今天,這個問題如果是一位年過百歲的老人來回答,他的回答,會不會再有份量一些?他對生命的洞察,會不會再更深刻一點?他對人生的閱歷,會不會更透徹?
作者日野原重明醫生,一九三七年畢業於京都大國大學醫學部,一九四一年在聖路加國際醫院擔任內科醫師。一九五一年前往美國埃莫里大學留學。一九七三年設立財團法人生活計畫中心,一九九二年就任聖路加國際醫院院長,歷任聖路加國際醫院名譽院長,聖路加國際大學名譽理事長等。二○○○年組成新老人會,二○○五年獲頒文化勳章,二○○七年就任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日本協會大使,二○一○年獲頒波蘭出身醫師雅努什·科札克協會功勞獎。
一九一一年十月四日出生,二○一七年七月十八日與世長辭,享年一百零五歲。
本書為日野原醫生,用口述的方式傳達給採訪人員,再經過編輯而成。當時的日野原醫生已經很虛弱,負著肋骨裂開的傷接受訪談,只有這次的訪談,醫生不想取消,堅持想把話傳下來,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用生命再傳遞了。
本書想傳達給你,關於日野原醫生的三個智慧:
一、生死
二、愛
三、認識自己
任何人對於未知的事物都會有恐懼感,這是很自然的現象。面對死亡,我們都沒有經歷過,那是我們共同的未知,所以自然會感到恐懼,所以日野原醫生的感受也是一樣的。
對於一個活到了一百多歲,幾乎可說是看盡人生;而且又是醫生,知道人體虛弱的狀態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人而言,這樣的雙重條件,對於死亡的恐懼感,可說更是強烈。但也正因如此,對於自己「還活著」這事,由衷的感到高興,因為自身的病痛,所以由衷的感謝,雖然已經或到一百零五歲,但似乎還是對於自己的許多面向並不是那麼了解,每天能夠再次遇見未知的自己,可真的是內心雀躍。
關於死亡,我們無須死盯著它看,既然無法逃離它,那就放輕鬆,既然無需逃離它,那就讓自己每天過得更燦爛,這才是真正與死亡成為一體的生活方式。
一粒麥子,如果不落在地裡死去,就僅是一粒麥子;然而若是死去,就能結出許多麥子來。《聖經:約翰福音》
所以對醫生來說,死亡就是「全新的開始」。
如果麥子死了,你也許會為此事感到寂寞。不過其實,麥子掉到地面,隔年就會結出很多麥子,也就是說,「死」是麥子的使命,它帶著這個使命去發揚新生命與新希望。
日野原醫生經歷了很多的親人離世。但比起在他們生前,他們死後的身影對醫生來說反而更鮮明了。醫生一再體會,他們生前所說話語的意涵,更深刻地保留在自己的腦袋裡。因此,雖然醫生也害怕死亡,但他認為它置身在某種全新的開始之中。這種感覺,是要經歷多次有人離世才能體會的感受。這也是活得久的其中一個美好。
所以,醫生說,儘管他的肉身已經不在,他也希望他的死去,能像一粒麥子一樣,可以因為死去而讓遺留下來的話語,結成豐碩的果實。
甚麼是家人?我認同醫生的答案。當日野原醫生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他回答:「圍在餐桌一起用餐的人」這裡面的人並不一訂有血緣關係。我很喜歡這個回答。
《烏合之眾》一書裡提到,一個群體裡,並不關係你的膚色、種族、民族、職業或性別,在一個群體裡,會有群體的特徵,而個人的特徵會淡化,我想這就是心的距離。曾經的愛人為什麼會反目成仇?我想就是心的距離變了;父子持常爭執、觀念不合,我想是因為這兩個人心的距離太遠了;同一個部族裡也要排除異己,這大概是當事人心不在這個團體裡。對我來說,家人從來就不是看那些表面印記就可以訂定的關係,彼此的心不夠相近,想法無法被理解,也是形同陌生人,那麼這樣有血緣又如何呢?
醫生認為,只要能夠與家人一同用餐,就是獨特恩典,不必是盛大的場面的家族團聚,不用笑容滿面也沒有關係,畢竟家人是每天相處的,這樣才是常態。一個溫暖的家,通常少不了跟家人一起用餐。跟家人一起用餐,可以享受到給予的喜悅和感謝,透過一起用餐,建立起緊密的羈絆,讓醫生每天都懷抱著感謝的心情。
另外醫生還提到一個觀點,我覺得也蠻有感的,就是,當我們想和某個仁建立好的交情時,我們通常會約對方吃飯,這大概也是從家裡學到,用餐可以拉近人與人的距離的關係。
當我們祈求被愛的時候,往往會將自己內心理想的愛投射到對方身上,從真正的意義上來說,那麼做並非愛著對方。所謂愛,是如時地接受對方,並珍惜對方。
日野原醫生認為,人沒有愛就無法活下去,醫生堅信,正是因為互相付出愛的社會,才能和平且幸福,愛是人類生存的目的,是所有的一切。
沒有人是真正孤獨的,就連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你都不是一個人,所以人絕對不孤獨,生命不是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能獲得,所以我們本能的喜歡連結。和其他人連結的感覺很好,將與自己的隔閡打破,所以可以分享感受。
我們覺得美好的事,相對的別人也會覺得美好,所以,如果能夠時時接受對方、時時珍惜對方,這世界將無處不充滿愛,那將是多美好的狀態。
原諒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醫生在五十八歲時,曾經遭遇劫機事件,那是隨時可能會喪命的時刻。面對當時的劫機歹徒,醫生現在是否已經原諒了他們?至今仍沒有答案,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持續去理解的過程。
《聖經》裡一再地說:「要愛你的敵人」然而,身處極度危險的時刻,被恐懼包圍著,無論如何,實在無法做到愛自己的敵人,然而醫生此時想到耶穌說:「請赦免那些將我盯在十字架上的人們吧!他們並不曉得自己正在做甚麼。」
所以醫生再轉念,雖然此刻還是無法原諒犯人,可或許可以盡力去理解,所以醫生才會閱讀他們閱讀過的《卡拉馬助夫兄弟們》。全機只有日野原醫生一個人閱讀他們帶來的書。
這真的事很了不起的情操,有多少人能夠在遭遇險境的時候,還盡力的去理解犯人呢?雖然日野原醫生到臨終前都還讀不太懂《卡拉馬助夫兄弟們》。
神的計畫,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
《聖經》有這麼一段話:「神是信實的,祂不會讓你們遭受無法承受的考驗,在接受考驗的時候,祂總會給你們開出一條路,讓你們能夠忍受的了。」
醫生見過許多超越人性所能理解的痛苦,因為戰爭或災難而發生的死亡。認為雖然那些事,不是我們人類認知所能及,但他相信一切都在神所安排的計畫內。
或許你正處於悲傷中,不過我們人類具備一種能力:即便必須耗掉很多時間,但最終都能夠跨過悲傷的能力。欣賞美麗的花朵、聆聽優美的音樂、其他療癒心靈的方式,體會活著真好的瞬間終將來到。只要你相信,並等候。
不論在哪個戰地,都一定會有花朵盛開。或許你現在無法馬上了解這個道理,沒有關係,日野原先生過去也是。愛是相信,而相信就是等待。
一百零五歲的日野原醫生還是持續不斷的再學習。訪問的時候,他正在學畫畫。醫生表示,我們要進行新的學習時,當中必定匯集了很多讓你感到動心的契機,所以醫生很喜歡持續接受新挑戰。學新事物的好處在於,你會了解到,不論你活到幾歲,永遠都有你不認識的自己
學習與認識自己這件事本身就很有趣,因此,不必太拘泥一定要進步到甚麼程度,應該是透過新嗜好,交新朋友、開始新的興趣,這本身就充滿意義。做平常不會做的事,即使生活中不起眼的小事,都能讓你對未知的自己,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在我一百零五年的人生歲月中,支撐我往前走的永遠是「言語」。
作者對言語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情感,語言支撐他,也是他的寄託,最後他也想透由言語,將燃燒自己生命最後一點熱能給傳遞下去。越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與人對話、想為別人留下甚麼的渴望就更深,我想這就是生而為人,一種很自然的人性,想要傳承的心吧。
日野原老先生是個基督徒,很自然地,他的想法,宗教的占比不少,但也是因為與神同在,得以讓日野原老先生的心如此平靜、強大、持續前進。在言語的支撐下,日野原老先生,一次次度過人生難關,所以他也希望他的話語,能夠傳達到你那科受傷的心靈深處。
在老先生的人生故事最後,他同樣的,用言語道盡了他人生的後記,也是本書的後記,仔細想想,這真的很美阿,用一種對自己獨具意義的方式,寫完自己人生的故事,然後送給所有人,還有甚麼比這個更詩意的?
那麼現在,換你了,對你來說,生命的意義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