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講的故事,如果你會覺得不舒服,甚至無法接受,那歡迎關掉。
我想起《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看完後的憤怒,也慶幸自己不需要體驗如此悲劇,而也能理解月球背面,那無助與無盡的憤怒是我閱讀後最大的情緒。
一、非典型不代表不是受害者
活到27歲的年紀,我以為我已經忘記那小男孩12歲的故事,那講出來是多麼讓男孩羞愧的故事,我一直以為當年的小男孩沒事,以為事情發生後,成為班上的笑柄後,我看向當年小男孩自己自嘲的笑,跟著班上同學嘲笑著自己,裝作沒事情的樣子,我邊敲打著鍵盤,眼淚也不斷滴落在鍵盤上,此時,原來打字是多麼艱難的事情。
「小男孩告訴著自己沒什麼……因為他知道沒人可以救他,至少他不知道誰可以救他」
那一天是國小六年級的時候,那是一個蔡依林還沒唱玫瑰少年的時代,小男孩害羞內向的個性,一直都讓他不太知道怎麼建立關係,不知道怎麼開口聊天,他很羨慕那些主動的人,總是可以自在地與別人相處。
下午時,一群人包含他受邀到同學家一起玩wii,受邀的同學開心的請大家吃披薩,而小男孩也拘謹的一起吃著,他不小心掉了一塊披薩,他很慌張的道歉,只是那位同學一口要脅著他要他做出賠償。
小男孩雖然心裡頭覺得荒謬,但他覺得對方是朋友,做錯事應該要道歉。
同學:「不行!你要賠償我,來跟我來房間」,小男孩傻楞楞的被抓住手,一把抓進房間裡,他儘管不願意但他不知道怎麼拒絕,對方正也是學校團體的核心人物,小男孩不想要把關係搞壞,只好順著他的意。
同學:「褲子脫掉,我要看你下面」
小男孩儘管不從,但他最後還是服從了,想說只是被看一下,並沒有什麼。
當時的記憶,雖然記憶猶新,但27歲的我仍不想把接下來的歷程寫下來,這並沒有嚴重到是「強暴」,但我很確定是違反我意願的觸碰和猥褻,根據【傷害的光譜:從性騷擾到性侵害的差異】的資料,定義為「性侵害」。
二、帶著現在的自己回到過去
正在練習催眠技術的我,腦中就是瞬間想到這個曾經的議題,我關注著性暴力的議題、性別相關事件、LGBTQ、葉永鋕事件,我很不好意思地讓我的執行師夥伴陪伴著我去打怪。
進入催眠狀態的我,凝聚了「憤怒、攻擊性、防衛性」那團黑色的能量化作盾牌,凝聚了「療育、同理、陪伴」的白光放在我心上,讓我維持自我,不至於成為沒有理智的戰士。
踏入小男孩的情境,彷彿如一場戰鬥般,我扛起了盾牌,試著抵禦對方的攻擊,我彷彿看到一個黑色的泥團,那怪物伸出兩雙黑色的手,一直伸向我,噁心、無助感、絕望感、恐懼的情緒不斷湧上,我死命抓緊盾牌、用力地穩住身心,眼淚不斷流下、牙關咬緊、拳頭握緊。
執行師夥伴溫柔的引導:「如果很困難,也許可以不用勉強」
我退後了一步,我意識到我沒辦法跨過,我想毀滅掉對方,但我選擇了盾,我沒有要殺掉怪物。我試著把手上的武器化作身上的防護。
夥伴很溫柔地問我:「接下來,你想要做什麼」
我:「我想把它寫下來,儘管我好像還是跨越不了,但我想我更知道那個憤怒從哪裡來了」
回憶起這一路走來,我一直很想為「男性」說些話,我甚至是否認自己是一個「受害者」,因為我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典型的受害者,我討厭自己明明可以拒絕,但卻無能為力的接受了被脅迫,當時僵住的自己明明這麼討厭被強迫,為什麼不拒絕?
我看著小男孩……
他並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人,他想說算了,他不想要「朋友」被自己的舉告傷害,他也恐懼說出來,讓自己的顯得軟弱、甚至不被理解、甚至質疑,他無比恐懼再承受一次傷害與否定。
我知道小男孩很倔強,更不想要被可憐,他想要被尊重,但他更想要被看見那心裡的糾結與複雜的情緒,他希望他的悲傷與憤怒可以被同理,而不是被推開、被推到世界的邊緣。
我看著小男孩……我告訴他:「你是安全的、你是有力量的、你是可以拒絕的、你是可以被理解的,你不是沒有人愛的」。
我騎著車的路上,我的眼淚還是忍住的流下來,我大吼一聲,我知道我沒辦法回到過去拯救那個小男孩,但至少,我可以讓這個社會有一點非典型受害者的聲音。希望我們可以去承接更多受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