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為自己發聲】

「自我表達」對我來說一直是個不容易的課題。我始終能憶起求學階段不懂得如何拒絕，不敢為自己發聲的那種無力感受。

有趣的是，我愈是不敢，就愈會吸引那些讓我不舒服的情境（也可能正是因為是挑戰，所以印象總特別深刻）— 在面對他人的請求或要求時，容易下意識會把自己放在後面，壓抑地答應；走在路上遇到熱情的傳教士，就算內心不舒服仍會照著他們的指示做；在火車站因為不知道怎麼反應，就算覺得怪怪的還是買了一支愛心筆……。

其實回想起來，有好多好多不只上述的事件仍舊歷歷在目。這些事件，往往讓我在經歷過後充滿自責與懊悔，充滿了自我批判：為什麼說不出來？為什麼當下總無法立即反應？為什麼這麼沒用？……那股感受就像是一團毛線，把自己的心揪得很緊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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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又遇到了一件事，讓這個感覺重新浮上心頭。

拿了幾件衣服去做修改，其中有一件，闆娘起初有和我說個初估的價格（大概是200多），沒想到領件的當天，費用硬生生比原先預估的多了快300元。闆娘在說出價格之前，有特別和我先解釋這件有額外的做工，但也許是她表達的方式，讓我覺得這只是一種做為後續報價的鋪陳。

我其實是覺得不太舒服的。因為這超過原先預期的太多（剛好快跟買一件新衣差不多），加上闆娘在決定用這樣的工序前，其實並沒有打電話做任何的溝通或告知。

不知道為什麼，我當下卻什麼疑慮都說不出來，只能點頭附和。但當我正準備不太開心地拿出錢包時，很巧的是 — 就發現自己錢帶不夠，然後在外頭等待的Mao也沒帶錢包。於是闆娘出乎意料地和我說，衣服先帶回去沒關係，找時間再來付錢就好。

然而，就算闆娘信任我不怕我落跑，回家之後，這股無力的感受卻仍舊揮散不去。

以往我很容易就忽略這個不適，轉移焦點去做其他事，覺得就摸摸鼻子算了吧；但這次我選擇正視這個感覺，也和Mao說了這件事。

聊了一下，後來Mao突然說，你不覺得，你去付錢的當下，剛好也是一次練習的機會？

雖然闆娘散發的氣場其實沒那麼親切讓人倍感壓力，但Mao的建議，讓我覺得這似乎也是釋放掉那團抑鬱的方法。這大概也是老天的善意啊，有點像儲存遊戲進度，多了心理準備後重新破關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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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今天去付錢時，語氣平和地和闆娘再詢問了一次她平時報價的流程，以及敘述我這次的狀況。沒有要吵架也沒有要殺價，就只是為了傳達我覺得這樣的報價方式會讓人沒有心理準備的感受，及建議她下次可以提前告知。

也許還會有更好的做法或選擇；但對我而言，這已經是目前的我在自己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綜合評估下最舒服的做法（雖價格偏高但仍可負擔，成果也算專業滿意）。

而闆娘是否能接納我說的話，其實並不是這次的目的，事實上也非我所能掌控（後來發現之前就有留下google一星評論的人也遇到這樣的狀況呀）。我所做的，僅是為了讓那個無力又難過的內在小孩知道 — 你可以表達的，你也有能力表達的。

就算看起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也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就像回顧成長過程中的「拒絕史」，也是經過一次次的嘗試，才讓自己漸漸地在人際上有一個較舒適的界線的狀態。一切，都是不斷調整的過程啊。

（舊文整理轉載，記錄於2022年7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