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間公司,越來越少人敢回報問題?
當你以為沉默是服從,其實,它是生存。
在一個讓誠實的人先死的地方,沉默就是集體求生本能。主管說「有問題要早說」,但現實是:說了被懷疑,說多了被標籤,什麼都不說,反而最安全。
問題不是制度,而是文化。
當第一個說真話的人沒有好下場,後面的人都會學會:閉嘴,才能活下來。
身為主管,你該怎麼辦?
一、你看到的沉默,不是服從,而是生存
我們來玩個遊戲,叫「水箱實驗」。
大家被關進密閉玻璃房,中央有個巨大水箱,外面往裡灌水。
牆上有盞燈,綠燈代表安全,紅燈代表水快滿了。
每個人手上有一顆按鈕,按下去,就能回報你觀察到異常。
規則只有兩條
1.每天只能按一次
2.按錯了,燈沒變紅,就被扣分,扣多了會被淘汰
遊戲開始
第一天,燈是綠的,大家沉默
第二天,有人發現水位微上升,但怕看錯被扣分,選擇不說
第三天,水到了腳踝,有人察覺到了,但誰也沒動作,誰都不想成為錯報又被淘汰的人
第五天,水到了膝蓋,終於有人鼓起勇氣按下按鈕
燈沒變紅,他被淘汰。
剩下的人,再也不敢按。
水繼續灌,從小腿,到腰,胸口,大家都知道不對勁,但沒人開口。
不是他們不想活下去,而是他們學會了,按下那顆按鈕,就是最危險的行為。
這像不像你公司?
主管說:有問題要早說。
但現實是,說了被懷疑,說多了被標籤,什麼都不說,最安全。
所以,大家學會了,閉嘴,才能活下來。
當說真話的人先死,沉默,就會變成集體求生本能。
身為主管的你,該怎麼辦呢?
二、文化,不是你說了什麼,而是大家看你怎麼反應
你走進電梯,裡面的人全都面對牆站著。
沒人說話,沒人解釋,但你下意識跟著轉身。 這不是規定,而是空氣裡的默契。
職場文化,就是這樣生成的,沒人明說,但你知道該怎麼演。
你剛進團隊,沒人告訴你不能講真話,但你看得見,
說出流程有漏洞的人,被主管冷臉回應,你確定你懂?
會議上提醒進度風險的人,被同事暗地取綽號,多嘴男
問為什麼的人,被標註成,愛挑戰制度。
你不會抗議。你只會記住,下次,閉嘴比較不會出事。
這就是文化長出的方式,不是透過制度,而是透過反應。
我稱之為:文化模仿鏈
觀察 → 解讀 → 模仿 → 固化 → 放大
不是制度在訓練你,而是其他人的反應,在教你怎麼活。
你觀察別人的下場,解讀這裡的生存法則,
然後學著收斂、噤聲、不惹事, 漸漸地,你也變成那個安靜的人。
從主動變安靜,從熱情變冷模,從「想貢獻」變成「別叫我」。
想活下來,就別當那個開口的人。
你以為文化是靠價值觀撐著,
但其實,文化是一套潛意識演算法,用無聲訓練告訴你,這裡該怎麼活。
所以別再說「大家要多溝通」這種廢話。
真正該做的,是重新設計這條文化模仿鏈的反應節點,
讓第一個說真話的人,有好下場。
讓人看見,原來這裡可以講實話,而且不會被白眼,受處罰。
三、回報有用,人才願意說實話
當團隊文化慢慢形成後,下一步不是喊口號、貼標語,而是制度化。
制度化的第一件事,讓員工放下戒心。
因為即使文化已在蔓延,心裡還是會有疑問:真的能講嗎?全部講?
還是保留一半?講了,會怎樣?
所以我設計制度的核心原則只有一個,我寧願你犯小錯,也不要最後才出大包。
小錯,能隨時調整。
大錯呢? 輕則賠錢、重則丟客戶、毀信譽。
代價,不是補一個檢討報告那麼簡單。
所以,我不是要大家「勇敢說話」,
而是要透過制度,讓說話這件事,自然、安心、值得。
制度的目標很單純:
- 講了,不會被罵。
- 講得不確定,也可以。
- 講了,有人處理,成為日常,甚至被肯定。
以下,是我設計的三個制度關鍵
1|允許模糊訊號
- 目的:讓同事知道,即使不確定,也能說出我覺那裡怪怪的
- 解決:講出來沒用?我怕講錯丟臉
制度要讓人明白—訊號不是證據,但早講,永遠比事後檢討有用。
- 做法:
- 在專案進度表中,開一個「模糊訊號」。 聽到、觀察到、感受到任何異狀,都可以標註,無論大小事。
- 週會結尾多問一句:最近有沒有什麼地方讓你覺得怪,但還說不上來?
這麼做,是想讓大家知道:你不是在下結論,你只是先講出來。
因為有時候,最值錢的,是那些說不上來但隱隱不安的感覺。
2|分類處理,不讓回報掉進黑洞
- 目的:讓人相信,講了會有後續,不是被丟進黑洞
- 解決:講了沒下文、講了沒回應、講了白費力。
制度必須告訴大家:回應不是結果,而是讓人知道「我被看見了」。
做法:把訊號分三層處理:
- 重大風險 → 直接進主管決策流程
- 潛在疑慮 → 由 PM 追蹤確認
- 雜訊觀察 → 納入週會討論、月會歸類
每月更新追蹤狀態,讓提出的人知道:你的話沒有白講,這件事還在走。
因為對講話的人來說,最大的安全感,不是事情有沒有解決,而是「我有沒有被當一回事」。
3|獎勵第一個提出的人
- 目的:讓提前說出來=有貢獻。
- 解決:講了又沒好處,別亂出頭?
制度要清楚表明—提前說出來=有貢獻;而不是誰開口,誰背鍋。
- 做法:
- 提前預警紅利制度:當某個模糊訊號,最終幫助團隊提前預防、搶救、補救,
就給予具名肯定:主管提名、公開表揚、小獎金、晉升加分。
2.影子訊號庫:把那些未證實,但後來成真訊號皆訊號記錄下來。等到未來真的印證時,回頭追溯,當初提出之人,
讓所有人看到,當初那句話,救了我們。這就是正向循環。
因為一個組織,只有當「第一個講話的人能活下來」,
大家才會相信,在這裡,說實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