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須是農民們負擔得起的價格」：農夫之子強尼與「Tree T Pee」的故事〉2025-06-06
看到美國創業實境節目《Shark Tank》幾年前的一個片段，農夫之子強尼（Johnny Georges）帶著自己發明的「Tree T Pee」－－一個能夠大幅節省灌溉用水並防止農作物凍壞的小罩子，在節目上對著幾名富豪闡述他的理念，希望能以公司20%的股份換取富豪15萬美元的投資。
就像每個上節目的創業者都會遇到的，強尼也遭到了富豪們無情的連番質問：發明的原理、能達到的效果、市場上有無相似產品、目前的產量與銷售狀況……，強尼都從容且清楚地一一解答。
但當富豪們聽見強尼每個產品只有一美元左右的利潤時，氣氛變得有所不同。富豪們紛紛向強尼提出質疑，為什麼價格只有4.5美元，不是7美元、12美元、或20美元？強尼用困惑、甚至有些委屈的聲音說到，他從未想過這麼做，因為他銷售的對象都是農民。
農民們往往會一次買幾千個，一張七千個產品的訂單他就能賺七千美元，這對他而言很足夠，他知道農夫們沒辦法承擔更高的定價。他希望自己能做對的事，讓－－像他爸一樣辛苦的－－農民們可以守護自己的農田，並且更快回本。
問題不是多少利潤，而是「誰的」利潤
這是很不可思議且令人動容的一幕，因為這是一檔「創投節目」，他面前的是掌握資金的富豪。通常，來賓與參賽者是因為利益而結合，但強尼心目中重要的「利益」是農民的利益，他無法回應、也似乎沒想過需要回應，關於合作夥伴利潤從何而來的問題。
事實上，對於這些富豪而言，十五萬的投資款項並不算多，但這項產品的利潤實在過低，幾乎看不到投資獲利的空間；但對強尼來說，光是這筆十五萬美元的投資，就足以讓他把這項產品帶到更多地方，造福更多農民。
在提案的過程中，我們會看到，強尼和其他舌燦蓮花的提案人不同，他談的不是「我能創造多少收益」、「品牌能產生怎樣的商業價值」，他談的是「節水」、「防凍」、「讓農民更快回本」。這是真正在農田裡工作過的人在思考的問題，他希望帶給更多人的是真正關於民生、可能改變人們生活的發明，而不是賺錢的工具。
從市場邏輯的角度來說，富豪們「經銷商也需要利潤」、「如果你想把產品帶給更多農民，需要更多人去向他們推銷，需要有錢雇用像你這樣的推銷者」的說法並沒有錯。在這個角度下，或許強尼有其過於天真的地方。
然而，如果這項產品變得過於昂貴，那即便推廣出去了，更多農產品能被這項裝置壟罩，但或許會變得只有大型農場能夠獲益，缺乏經濟資源的小農，反而可能因為負擔不起，而在技術上變得更加弱勢。
理念，有時能創造比利潤更大的成功
在提出最多質疑的凱文（Kevin O'Leary）退出之後，幸運地，另一名富豪約翰（John Paul DeJoria）受到打動，他告訴強尼，他認同強尼的理念。「雖然很多農民可能無法負擔起12美元的售價，但他們或許能夠負擔6、7美元來得到這個產品。」他提出了一個折衷的、仍需略為漲價的方案，希望能夠成為強尼的合作夥伴。
在節目結束之後，強尼收到了大量電話與email，促成了非常多筆新的訂單。與約翰的合作也讓生產銷售的規模大幅擴大，甚至拓展到美國以外的市場。直至2025年，公司的年營收已達500萬美元以上。約翰當時投入的十五萬，現在早就翻了超過百倍，強尼也成功讓更多的農民透過他的產品節約成本或提高產量。
當然，在全球通膨與成本的提高之下，如今一個產品要價9.95美元，而非節目上所說的6、7美元。但相比於另一名富豪所謂「至少要賣12美元」，強尼證明了自己當時的話：「當好人集結在一起，為一個遠大目標努力時，好事就會發生」。
並不是只有賺進數億美元才叫做成功，對強尼來說，讓更多農民可以用更少的水灌溉農田、讓更少農作物在寒冬中死去、讓農民為種植花出去的成本可以早幾個月回收，才是最重要的成功。
而即便他是這麼想的，你也不能否定，強尼如今也成了一個擁有穩定規模公司的企業家。而且他證明了，即便是這種世俗意義下的「成功」，依然不總是得建立在剝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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