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沒你想的這麼壞，因為人性本善？《人慈》 (上)
想問問大家一個問題，你覺得我們現在處於怎樣的世界呢?
假設你坐一艘太空船，突然發生緊急事故，需要緊急迫降到眼前最近的一顆星球。
在A星球，乘客會互相轉頭問旁邊的人有沒有事，有沒有人需要幫助。即便面對完全陌生的人，大家也願意奉獻自己的生命去幫忙。
在B星球，降落到星球的時候，爆發出大恐慌，每個人都只顧自己的生命，於是出現大量的推擠，老人、小孩還有行動不便的人，就被人擠人踩死了。
請問一下，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住在A星球還是B星球上呢？
這個問題啊，你問誰都一樣喔，不管是左派右派，有錢人還是窮人，教育程度高還是低，都會做出一樣的判斷，也就是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我們住在B星球上。
但真相跟你想的不一樣,我們的地球其實是A星球。
今天想要介紹這本書叫做《人慈》，作者「羅格·布雷格曼」是荷蘭歷史學家與作家，羅格是想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沒有你想的這麼壞，沒有人認為自己是壞人。
所有人其實內心深處都是相當正派的，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
可是有趣的事情來了，如果把你個人放大到社會，甚至是全世界，卻會認為我們身處一個狗咬狗的世界，你看不是天災人禍，就是什麼「學生打老師」、「搶劫」、「詐騙」等等新聞。
怎麼會說我們住在A星球呢?
不會什麼，「遠古人類為了要生存」，進化出的大腦「天生就愛負面壞消息」，所以帶著這種想法，哪怕你到了天堂，你可能都覺得你其實是活在一個地獄。
長久以來有一個迷思就是，人天生就是自私，既有侵略性又容易恐慌，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羅格說「我們所有人內心其實相當正派」，他就以鐵達尼號為例，如果你看過電影，你以為每個人都會像B星球一樣被恐慌所蒙蔽，但事實上啊，其實這裡的行動非常的有秩序，沒有什麼慌張或歇斯底里的跡象，沒有恐懼的喊叫，也沒有人亂跑。
另外以911恐怖事件來講好了，當世貿雙塔失火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有生命危險，可是仍然冷靜的，順著樓梯慢慢走下去，讓路給消防員還有受傷的人，而且這時候還有很多人會說，「不，你先走，先讓你走。」
你一定會說，不能總拿「正面的例子」來說明，歷史上總有些「人性本惡」的案例，羅格要怎麼自圓其說呢?
真實版的蒼蠅王
在太平洋上某一處無人島上，有一架飛機墜毀，倖存者只有幾位小男孩。
他們不相信自己運氣會這麼好，於是這群男孩就制定了一個類似民主制度的團體。他們的計畫很簡單，就是開心玩、活下來，然後點起狼煙，讓經過的船隻看到。
想法很美好，但擋不住潛藏人內心深處的獸性，起初這群孩子齊心協力，後來由於害怕所謂的「怪獸」分裂成兩派，崇尚本能的專制派，最終戰勝了講究理智的民主派。
在沒有法則的群體之下，人的心中就只剩下野獸，獸性終將戰勝理性。
不過你知道嗎?
這個故事其實從來沒有真實發生過，《蒼蠅王》是英國小說家威廉·高汀發表於1954年的寓言體長篇小說。
當時他設想：「如果我寫一個故事，關於幾個男孩在一座島上，那我推測他們實際上會發生的行為。」這本《蒼蠅王》最後暢銷數千萬本，反映成30多種語言，被譽為20世紀最經典的作品之一。
事後來看，這本書成功之處就是在於描繪了人類陷入黑暗的能力。
簡單來說就是認為「人性本惡 !」
就算我們從一張白紙開始，人類的本性還是會逼我們把白紙搞得一團髒。
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根據羅格的調查《蒼蠅王》作者威廉高丁本身是一個不快樂的人，他是一名酗酒者，有憂鬱形象，而且是會打自己小孩的人。這樣不快樂的人，他寫出來的東西當然也是比較負面。
於是羅格就想找歷史上有沒有「真實版本的蒼蠅王」，藉此來驗證「人性本惡?」沒想到還真有這個故事！
在1977年的某一天，有六個男孩從東加出海冒險，遇上大風暴，這些男孩們的船隻失事，流落到一座荒島。從故事內容看來，幾乎跟蒼蠅王是如出一轍。
真實的蒼蠅王故事是怎麼樣呢？
這六名男孩是一群技術學校的學生，年紀最大只有16歲，最小的13歲。他們最大的共通點就是無聊到極點，整天渴望想要去冒險，而不是念書。
有一天，他們偷了一艘船，就航海去冒險了。好死不死遇到了風暴，他們根本搞不清楚東南西北。在海上漂流了八天，漂到一座小島上。
這群青少年漂流到這座島上，可不像《蒼蠅王》發展的劇情一樣，最終獸性戰勝理性。他們在小島上建立了一個小社區，有菜園、有可以儲存雨水的樹幹，還有健身房、羽球場，還有一堆永不熄滅的火，全部都是憑著手工，還有一把刀片去做出來的。
虛構的《蒼蠅王》男孩為了火而大打出手，真實世界的蒼蠅王，這些男孩卻顧好了他們的火焰。
他們失蹤這一年多來，火從來沒有熄過一回。他們怎麼做的？
他們是分成兩個團隊在工作，並且替菜園、廚房、還有看守等工作，擬定嚴格的執勤表。有時候人一定會爭吵，但是說好一旦發生爭吵，就會用強制暫停的方式來解決。
爭吵的話，就大家去島的兩邊，去平靜一下彼此的火氣。
差不多四個小時後再回來，互相道歉，就是這樣子維持友情的。他們的一天就從唱歌跟祈禱開始，那也以唱歌和祈禱結束。
羅格要用「真實版蒼蠅王」的例子來告訴我們，人性沒你想的這麼壞，相反的「人性本善」，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好人，
當今天有團隊的時候，人類也會傾向團隊合作，這可能才是我們的本性。只不過這樣的本能是從何而來呢?
幼犬人的興起
「真實版的蒼蠅王」告訴我們一件事，人的天性是比較傾向是合作，而不是發揮人性的黑暗面。
不過人類為何天性傾向合作呢?
這邊就不得不提到「馴化」，這個在人類文明發展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機制。根據考古研究，遠古時代不只有我們現代的人的祖先「智人」，還有其他人種，像是尼安德塔人、直立人等等。為何現在都看不到這些人種？
你以為他們都是愚笨的野人，四肢發達、腦袋不靈光嗎？
實際上科學家已經證實，其他的人種可能比我們現代人類更強喔。像尼安德塔人，他們是古早的肌肉棒子，不僅是肌肉發達，大腦容量也比我們現在人類大，很有可能他們比我們還聰明。
尼安德塔人會生活煮食，也會製作衣服、樂器、珠寶，還會洞穴壁畫，甚至他們也有了文化，比如說他們會製作石器，甚至也有葬禮。
既然身體比我們強，然後大腦可能也比我們聰明的尼安德塔人，最後怎麼從地球消失了？
一般的假說是認為「智人比較邪惡」，所以當智人遇上尼安德塔人，就造成史上第一場，也是最大的種族清洗活動，也就是我們把所有的尼安德塔人都消滅了。
羅格反而認為有可能是「人類把自己給馴化了 !」，而不是什麼種族大清洗造成的。
其實早在一百年前，達爾文已經注意到，馴化的動物，豬、兔子、綿羊，都有一些相似點。
牠們的體型會比野外的祖先較小，頭腦和牙齒也會比較小，然後耳朵會比較鬆軟下垂，
尾巴可能會捲起來，或者有一些白斑點的毛皮。
更有趣的是，這些馴化動物，一輩子都保有一些幼年期的特徵。
這就很有趣了，為何這些馴化動物看起來會這樣？
是人類偏好捲捲的尾巴、吹吹的耳朵，還有娃娃臉的小狗小豬，才馴化這些動物嗎？
1959年，蘇聯遺傳學家貝里耶夫，想知道究竟我們要如何把一個物種，馴化成可以更親近人類的物種，於是貝里耶夫就想「用狐狸做出一隻狗」來。
貝里耶夫的實驗選用了銀狐，一種從來沒有人馴化過的動物，而且攻擊性極強。
研究人員甚至要穿長手套，才可以抓住牠們。
實驗就選那些看起來最溫和，然後比較接近人的銀狐來繁殖，一直繁殖到第四代，居然出現了第一隻會搖尾巴的狐狸。
在野外，狐狸長到第八週，就會有明顯的攻擊性，可是科學家養的狐狸，卻始終保持幼稚。
因為科學家一直不斷尋找那些「比較親近人的、比較溫和的狐狸」，
在繁育了幾代之後，也出現了明顯的生理變化。
狐狸的耳朵垂了下來，尾巴也捲了起來，甚至毛皮上開始出現斑點。
口鼻也變短，骨頭變細，特徵是雄性跟雌性越來越相似。
更有趣的是「狐狸會開始像狗一樣吠叫」，甚至科學家喊牠們的名字，還會搖尾巴回應。
所以人類說不定也是「自我馴化」過來的 !
根據這個理論啊，科學家就去比較了人跟狗的馴化。
結果發現「人類跟狗一樣，也是變得更小更可愛」，然後臉、身體也越來越柔和，越來越年輕也越來越女性化。
書中稱這種現象叫做「幼犬人」，也就是說「人類自我馴化的結果」，導致不論是男性跟女性，會看起來越來越相似，然後你會覺得也越來越友善，然後我們的成年跟幼年體，看起來也會比較接近。
只不過從演化的角度來看，就顯得非常不合理。
人類變得更弱，更容易受到傷害，也更幼稚。大腦也變得更小，這樣怎麼可能能征服世界呢？
但是根據「馴化狐狸實驗」的結果，這些友善狐狸的最新一代，不僅聰明得不得了，甚至遠比他侵略性很強的同類聰明得太多。
回到人類身上來，自我馴化之後增強了一種能力「社會學習」，書中提到「成年黑猩猩有五歲小朋友的智商」，你去讓黑猩猩跟小孩去比較一些空間感知、計算能力或者因果關係，的確表現也差不多。可是在社會學習的部分，人類小孩的學習能力可就完爆了黑猩猩。
後來發現人類是「高度善於社交的學習機器」，我們生下來就要學習，要建立關係，要玩耍。
所以人類有幾個特徵就是我們有眼白、眉毛，甚至是會臉紅，你在其他動物上很少看到有相似的特徵， 這些特徵似乎對於生存並無太大幫助。但人類是天生的社交動物，需要用表情，用眼神來溝通，這樣子就說得通了。
眼白，讓我們可以跟上別人的視線，眉毛讓我們可以做出各種表情，臉紅代表我們非常在乎別人怎麼想，這樣的表達也促進了信任，才可以讓人類可以合作。
簡單來說「人類自我馴化」變成「幼犬人」，是因為社交與合作，才讓我們變得越來越友善，變成一個好人。
你想像一個有兩個種族的星球，一個是天才族，一個是模仿族。
天才族非常傑出，每十個人就有一個天才，可以發明出真正的神奇的東西，
但模仿族在認知能力上比較沒有那麼天賦，可能每一千個人才有一個人能自己學會釣魚。
這使得天才族的聰明程度是模仿族的一百倍，但天才族有一個問題「他們不善交際」。
發明釣竿的天才，整天想教別人釣魚，可是平均下來也只有一個朋友可以教。
模仿族每個人平均有十個朋友「交際能力比天才族強了十倍。
現在先假設教別人學會釣魚很困難，成功機率只有50%。
所以問題來了，到底是天才族還是模仿族比較容易學會釣魚呢？
簡單統計計算，平均每五個天才族才有一個可以學會釣魚，但模仿族最後會有99.9%的人都能學會釣魚，而且都是從旁邊的人學來的。
尼安德塔人就有點像天才族，任一個尼安德塔人可能比任何一名智人都聰明，但智人習慣群居，也是比較厲害的模仿者。
就有些語言學家認為，人類的語言發展可能同樣是我們社交能力的產物。
為了溝通，我們會發展出一套可以溝通、互相學習、互相模仿的語言系統
隨著時間的推移，語言就催生了會說話的人類，還有會吠叫的狐狸，
這解釋了被馴化過的狐狸開始要吠叫，有可能就是這些聰明狐狸開始需要溝通。
懂得團隊合作的物種有可能面對一些大災害，比如說像冰河期或一些大災變，比較容易生存下來。
這讓我想起火影忍者，天才族就像是佐助，模仿族你可以想就是鳴人。
鳴人的特徵是什麼？他的交友廣闊，好朋友很多，而且非常會嘴砲，還有傳說中的「相信我之術」，所以他會的能力只要能複製給其他的族人，他的族人和他的團隊就會越來越大。
宇智波一族，哪怕佐助或是佐助哥哥「宇智波鼬」再怎麼天才，他們就一個人，他們的能力沒辦法複製給其他族人，不可能人均「萬花筒寫輪眼」。
哪怕個人再厲害，最終也是輸給會合作的團隊。
書中的結論是「人類是自我馴化過的猿猴」，幾萬年來「最善良的人類擁有最多的孩子，我們這物種的演化，是取決於最友善者生存。
監獄渡假村
在挪威奧斯陸南方大約97公里某片森林裡，有著世界上最奇怪的一座監獄。
這座監獄你看不到牢房或鐵欄杆，你也看不到帶槍或手銬的獄卒。
你會看到的是一片森林。這座監獄叫做哈爾登監獄。
裡面囚犯都有自己的房間，有電視、私人衛浴，也有廚房。
裡面也有圖書館、攀岩場，還有裝備齊全的播音間。囚犯甚至可以在裡面錄製自己的唱片。
你一定會想，這些人不是犯罪嗎？
你還給他過這麼爽的生活？ 怎麼會坐牢比度假還爽?
其實是挪威人是這樣認為的。
大部分的囚犯早晚有一天會放出來，總有一天會變成某個人的鄰居。
如果我們每年都會從監獄裡面放鄰居出來，你會希望他們放出來的時候是顆定時炸彈嗎？
從哈爾登這類軟性監獄出來的囚犯，再犯率比一般被犯罪者還低了50%，
也因此挪威有著引以為傲世界最低的再犯率。
相比之下美國監獄體制的數字就是最高的。
在美國有60%囚犯會在兩年後就回到牢裡。挪威相比之下只有20%。
看到書中提到這個案例，我的感覺就是「再馴化 !」
前面提到「馴化」就是讓人變得更願意社交、更善良、更願意融入社會。
我們假設這些犯罪者是在野外流浪的孤狼好了，
他們本身就被社會排擠，所以自然而然他們就不可能會融入社會。
對他們來說，為求生存，使用暴力、犯罪手段，這才是他們生存的方式。
但我們一般的矯正方式，就是把一個罪犯關起來，
他本來就已經是一匹孤狼，把他關起來只是助長這個效果。
甚至更慘的是又更精進自己的犯罪技巧，
出來以後，當然再犯率會提高，因為以後也無法融入社會。
所以我覺得書中提到這一段，讓我思考的是「用再馴化」的方式，
讓這些犯罪者學會社交、溝通與融入社會。
因為我們本質就是幼犬人，所以我們不用像馴化狐狸這樣一代一代馴化下去。
這邊我也想到在「真實的蒼蠅王」裡面提到的案例
這些流落荒島的孩子組成一個小團體，是人都會有爭執。
為了團體要活下去，有爭執的時候會怎麼樣？會先請大家先冷靜，最後一定要握手言和。
在挪威哈爾登監獄做的也是一樣的事情，每次起的衝突之後，雙方都必須坐下來討論，在他們握手之前都不能離開。
其實這樣的方法也是很簡單，你把人當作糞土來對待，他們就會變成糞土，
把他們當作人來對待，他們行動就會像人。
人的合作本質就是信任，你信什麼就看到什麼。
書中也提到一個寓言故事，我覺得蠻有趣的。
有一名老人對著他的孫子說 我的內心有一場戰鬥，那是兩匹狼的惡鬥。
一匹狼是惡狼，他充滿了憤怒、貪婪以及嫉妒，既傲慢又膽小。
另外一匹狼是好狼，喜歡和平、慈愛、謙虛、慷慨，而且誠實、值得信賴。
這兩匹狼在你的心中爭鬥，也在每個人的心中爭鬥。
過一會兒，孫子就問了「哪一匹狼會贏呢? 」
老人此時露出微笑的說「你餵養的那一匹狼會贏。」
你相信人性本善，看什麼都會覺得充滿希望，反之就是絕望。
黑暗森林法則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三體》這部小說呢?
這部小說認為...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個文明都是帶槍的獵人，像幽靈般潛行於林間，竭盡全力隱匿自己的蹤跡，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將迅速被他人消滅，在這座森林中，他人即是地獄，就是永恆的威脅。」
而這樣的原則，主要建構在兩個想法之上：
1.生存是文明的首要需求。
2.文明不斷擴張的同時，宇宙中的物質總量保持不變。
這裡就帶出「猜疑鍊」這個概念，由於距離間隔，以及文化、物種的差異，文明之間無法確認兩件事。
「對方是否為善意文明」、
「對方是否認為我是善意文明。」
所以在宇宙中，所有文明既是獵人也同時是獵物。
「讓對方知道我的存在，或讓對方繼續存在下去，對我來說都是危險的。」
若是暴露自身的存在，就有可能被其他文明快速消滅，所以各個文明都需要努力隱藏自身的蹤跡，若發現其他文明的蹤跡，先下手為強。
其實仔細想想還蠻有道理的。
問題是假設一個種族「之所以能發展出文明」就是因為善良，人與人之前需要合作、溝通、社交，所以我們演化成了「幼犬人」。
可是黑暗森林法則似乎又沒啥問題，為了生存，我們必須不擇手段。
你看歷史上「宗教戰爭」、「種族屠殺」比比皆是，
如果我們真的天性善良，又怎麼會同時幹出「殘忍的事?」。
怎麼看就怎麼矛盾!
人類雖然擅於社交、同情，甚至會害羞，但為什麼也能殘酷到極致呢？
下個部分就來討論「好人是如何變壞的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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