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憂] 如何發揮「同理心」(一)：從三種觀點介紹
2021/08/30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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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決定要寫一系列跟憂鬱相關的文章時，「同理心」這麼重要的主題一定得排進寫作列表，這也是關心他人的重要人際關係技巧。但在唸完一些資料後，我也發現要寫好這主題有挑戰性，特別我不是專業心理學訓練出身，這邊主要是我患病親身經驗的分享，後來我還是試著整合手邊的資料介紹。「同理心」主題將分為兩篇文發表，第一篇從三種觀點說明「同理心」的概念，第二篇分享如何自我訓練同理心的技巧，以及如何激發他人同理心。
當我決定要寫一系列跟憂鬱相關的文章時，「同理心」這麼重要的主題一定得排進寫作列表，這也是關心他人的重要人際關係技巧。但在唸完一些資料後，我也發現要寫好這主題有挑戰性，特別我不是專業心理學訓練出身，這邊主要是我患病親身經驗的分享，後來我還是試著整合手邊的資料介紹。「同理心」主題將分為兩篇文發表，第一篇從三種觀點說明「同理心」的概念，第二篇分享如何自我訓練同理心的技巧，以及如何激發他人同理心。
人本心理學大師卡爾羅傑斯(Carl Rogers)認為正確的同理心、無條件的正向關懷、真誠是有效治療的三個基本特徵。
一、「同理心」的概念
英文諺語：Stand in one’s shoes ，意思是要有同理心，懂得站在別人的角度來思考，了解對方感受與看法，真誠及開放的交換彼此意見。這個解釋非常簡潔，但要如何實作「同理心」，才是最需要討論的。以下就我手邊的資料，分別由腦神經科學、心理學、以及心理治療的實務經驗，這三種領域的觀點為讀者介紹「同理心」的概念。
(一)腦神經科學的觀點
腦神經科學的研究發現，大腦的鏡像神經元（mirror neuron）是同理心來源，讓人們在情感上與他人產生共鳴且感同身受。
《科學人》2006年12月刊載的封面故事〈感同身受：鏡像神經元〉這樣寫道「在我們的腦中，有一群可以反映外在世界的特別細胞，使我們能夠理解別人的行為及企圖、彼此溝通，並讓我們能透過學習而將生存技能傳承下去」。此文由最初於1990年代初發現鏡像神經元的義大利科學家撰文，科學人雜誌翻譯，詳細介紹了他們科學團隊以猴子為實驗對象來探索鏡像神經元的早期研究發展。之後鏡像神經元的相關研究被引用在自閉症孩子的相關討論，在引發自閉症的眾多複雜因素中，鏡像神經元的功能缺失可能是自閉症孩子缺乏對他人同理心的原因之一。
腦神經科學的研究提供了人類「同理心」的生理基礎。鏡像神經元廣泛分布在兩個大腦半球的重要區域，即使只是在旁觀看他人執行動作，相同的神經元也會在腦中被刺激，讓我們能感受或理解他人的舉動，這也是人類身處在特定情緒氛圍中，會被該情緒傳染的原因(快樂、憂傷、緊張、焦慮等情緒會經由鏡像神經元在周遭的人之間傳遞)，同時鏡像神經元也是同理心或同情心的來源。
(二) 心理學的觀點
輔仁大學臨床心理學系的李錦虹副教授，長期致力推廣用劇場方法訓練人的同理心，她接受「人文·島嶼」平臺的專訪文章，很詳細介紹了她的專業結合劇場實踐的過程，她說明同理心源於生物性本能，但也是一種需要後天練習精進的能力，需要從認知、情緒、行為這三個層面去定義「同理心」：
認知上，一個有同理心的人能夠換位思考，進入他人的脈絡，去理解「他為什麼這麼想」而非質疑或否定。一旦進入對方的立場，便能在情緒上產生共感，體會到對方臉上神情、含在眼眶裡的淚水、或突然沉默下來是什麼意義。而在行為上，一個富有同理心的人可以透過各種專注關懷的言語、態度，以及肢體表達讓對方感受到被了解、被尊重。
李錦虹在該專訪裡補充：「如果你能進入他的世界，一層一層的聆聽他的敘說，便有機會了解他悲傷的內涵。他失去的是什麼？在意的是什麼？後悔的是什麼？來不及講的是什麼？這是非常複雜的個人世界，透過同理心才能慢慢把圖像拼湊出來，你也會因此理解到他的悲傷跟另一個人的悲傷不同。」其實這些瞭解本身，對悲傷者而言就具有療癒性，不見得需要什麼建議。
李錦虹也區分了兩個容易混淆的概念：同理（empathy）不是同情（sympathy）。同理是設身處地，放下自我，暫且把我想做是你，看見你背後的世界，進而體會你的所思所感，瞭解你所作所為的意義；而不是我站在這邊，對另一處的你抱以同情、施捨的態度。
(三)心理治療的實務經驗
我舉存在心理治療大師歐文．亞隆在《生命的禮物》書中對同理心的兩則備忘錄為說明，他討論了治療關係中的兩種同理心，一為治療師對病人的同理心；二為發展病人對別人的同理心。(關於歐文．亞隆的「病人」用語典故請參照註1)
- 1.治療師對病人的同理心
歐文．亞隆有一位罹患乳癌已過世的病人向他分享的悲傷故事，讓他銘記於心「從病人的窗戶往外看」。這個也是我目前看過對同理心的多種說明中很傳神的比喻。
要從別人的窗戶往外看，試著去看病人所看到的世界。請記住，病人對會談的看法和治療師的看法是非常不同的。
歐文．亞隆說明，如果治療師能準確進入病人的世界，就能強化治療。病人光是有完全被人看見、被人了解的經驗，就已受益良多。所以治療師要能領會病人是如何體驗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事。這是非常重要的。治療師必須不斷向病人核對自己的假設。
他在此書第六則備忘錄寫道：正確的同理心在當下特別重要，也就是在治療的此時此地。請牢記，病人對治療會談的看法和治療師的看法是非常不同的。同理心也是日常對話中的重要部分，我們卻傾向忘記這個過程的複雜。要真的了解別人的感受，實在是非常困難的事，我們常常把自己的感受投射到別人的身上。
他也強調了解病人的過往經驗，可以大幅增強你從病人的窗戶往外看的能力。例如：如果病人曾遭受一連串的失落，他們就會用失落的眼光來看世界，因為害怕承受又一次的失落，而不願重視你或與你太親近。所以，探究病人的過去不只是為了建構因果關係，也是為了讓我們能夠正確地同理對方。
- 2.發展病人對別人的同理心
歐文．亞隆緊接著在第七則備忘錄強調：
正確的同理心不只是治療師不可或缺的特質，也是病人需要的特徵，我們必須發展病人對別人的同理心。
他解釋病人會來找治療師，通常是因為無法發展並維持滿意的人際關係，許多人無法同理別人的感受和經驗。歐文．亞隆相信治療當下此時此地的場景是治療師幫助病人發展同理心的利器。方法很簡單：幫助病人同理你的體驗，他們會自動把這個經驗推展到生活中其他重要的人身上。常見治療師詢問病人所說的某句話或做法會怎麼影響別人，他建議治療師要把自己放到問話中，讓病人了解治療師所受的影響。
- 對病人的社交技巧訓練
當病人大膽猜測歐文．亞隆的感受時，他常會深入談下去。例如：假使有個病人對他的某個姿勢或話語加以解釋，而說：「看到我，你一定覺得很厭煩。」或是：「我知道你很不想和我會談。」「我和你會談的這一個小時，一定是你一天中最不快樂的時光。」這時歐文．亞隆會先了解病人的現實感，然後說：「你想不想聽聽看我怎麼說？」
他寫道，這是簡單的社交技巧訓練：他要求病人直接對他說話或詢問，他也盡力以直接有效的方式回答。
例如他可能回答：「你完全誤解我了，我並沒有你說的那些感受，我很喜歡我們的會談。你一直展現很大的勇氣，努力探索，不曾錯過任何一次會談，從來不遲到，冒險與我分享許多私密的事，從各方面來看，你都做得很好。可是我也發現到，每當你揣測我對你的感覺時，常常都不符合我的內在經驗，而錯誤也總是發生在相同的方向：你對我的解讀，總是低估了我對你的關心。」
以上三種領域的觀點從「大腦的鏡像神經元」、「認知—情緒—行為」的個人連續感受過程、「治療關係」的實務經驗介紹「同理心」的多樣層次，希望能讓讀者對「同理心」有廣泛的了解。之後第二篇將分享如何自我訓練同理心的技巧，以及如何激發他人同理心。
註1：歐文亞隆在《生命的禮物》前言說明，由於他受的是內科學和精神醫學的訓練，已習慣用「病人」這個措辭，他用這個名詞是與心理學和諮商輔導常用的「案主」同義，歐文亞隆想要鼓勵的是以投入、開放和平等為基礎的治療關係。
參考資料
〈感同身受：鏡像神經元〉，《科學人》封面故事2006/12
歐文．亞隆著，易之新譯，《生命的禮物》(2021全新修訂版)，心靈工坊出版。
與人相處總是負能量爆表？ 輔大李錦虹結合劇場與醫學的「同理心」訓練心法
2020年7月15日「人文·島嶼」平臺的專訪
「與其強迫他人理解你，不如激發同理心！」精神科醫師教你8個讓對方體會你的練習 2021年3月5日 (此篇文章為《別再扯自己後腿》的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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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閱讀：：想要深厚的人際連結？你需要的是「不帶批判」的同理心
此篇提到：當進行同理的對話過程一旦開始分析、批判，便脫離了同理心的本質，而在表達時，也會忘記帶著感情，因為，此刻你是用大腦的邏輯思考在回應對方，而非心與心的接觸，情感連結就斷掉了。此篇並提到深度同理心的技巧，以及自我同理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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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了解更多腦神經科學觀點的同理心，可參考清大焦傳金教授的教學影片
清大10901焦傳金教授當代認知神經科學腦與心智_第11AR講 鏡像神經元 2020/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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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憂鬱說說話」專題介紹
長年站在心理懸崖邊的憂鬱症患者，多年前我思考如何讓外界理解憂鬱症患者內在的苦，那是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想像同理的。但我很膽小，害怕網路酸民言論如瘋狗浪的席捲，遲遲多年都沒動筆。在疫情席捲的這兩年，我總有「不說就來不及說了」的焦慮。希望我能像「真人圖書館」，外人可藉由我的分享，稍微理解憂鬱症患者的心情。
長年站在心理懸崖邊的憂鬱症患者，多年前我思考如何讓外界理解憂鬱症患者內在的苦，那是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想像同理的。但我很膽小，害怕網路酸民言論如瘋狗浪的席捲，遲遲多年都沒動筆。在疫情席捲的這兩年，我總有「不說就來不及說了」的焦慮。希望我能像「真人圖書館」，外人可藉由我的分享，稍微理解憂鬱症患者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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