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診時,醫師和我提起這幾年來看身心科的教師增加不少,甚至還有老師只差幾年就能領月退,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毅然決然選擇離開教職。聽聞此事,不禁感慨如今的教育現場為何變成如此?師生對立、行政業務繁重、層出不窮的霸凌和性平案、家長頻頻投訴(甚至提告)……各種壓力與責任要老師一肩扛起,卻沒有足夠薪資成長和退撫保障支持(p.s.這裡指的退撫,指的是新制退撫,未來有時間再細說新制退撫)。
困擾我的其中之一,便是「制度」。
前陣子因為憂鬱症復發,事、病假皆請完之後進入延長病假。當我拿著醫師開立的診斷證明書到學校跑延長病假的流程時,我才知道延長病假不僅要跑紙本流程,也要上差勤系統請假。我很納悶,為何同一件事要跑兩個流程呢?詢問人事室後,人事主任告訴我:「紙本流程是要經校長同意;電子流程是各層級同意。」對此,我仍舊非常疑惑:「若我已跑紙本流程、校長也同意了,那麼為何還需要校長底下的各層級同意?反之,若我先跑電子流程,各層主管同意後最後還是會到校長那裡,這兩者不是殊途同歸嗎?」
除此之外,我也曾聽聞同樣擔任教職的同學告訴我,他非常不喜歡行政工作。因為只要跑公文流程的其中一個處室卡關,那份公文就會被延宕許久,導致他後續行政作業受到影響,若又碰上緊急、有時效性的事情,壓力就會特別大。再者,除了永遠處理不完的公文,還要協助局端推動政策(如:雙語、本土語、資訊融入、生生用平板、因材網、學習扶助、布可星球……)
從前讀教育行政學時,韋伯(Weber)認為科層組織可以讓組織的決定兼得理性與效率。但真正身處其中時,才發覺科層組織其實很沒有效率,而且非常僵化、古板,這實並非我理想的工作環境,我時常在這樣的制度裡感到痛苦且窒息。
我想著,把教育工作者目前遇到的困境與挑戰一點一點地寫出來,鼓勵還在崗位上的教育工作者,謝謝你們為教育無私付出;也想讓更多的學生看見,你喜愛的那位師長可能正在這樣的環境痛苦著,而你正是未來有機會改變現況的幼苗;還想讓家長知曉「此亦人子也」,你孩子的那位老師,很有可能需要你的支持……最大的心願,還是希望上層能聽見基層的聲音,讓人才願意繼續留在教育界,而非另擇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