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認為母女之間本來就是一種競爭關係,因為會爭奪父親(丈夫)的愛與關注。如果,拿掉這一個角色究竟是什麼讓我們既親密又如此陌生。
我本身可能因為很母親之間的拘謹有遺憾,所以一開始我是非常崇尚親密育兒的。但這一切卻一直被打破,也許親密就從肢體上的分離逐漸陌生。
我的女兒有一個非常強勢又具有權威的奶奶,每天晚上婆婆下班小孩都必須在樓下,即使他們並不講話(一直到現在包括自己的兒女)。所有新生兒護理的一切婆婆總是從中介入,沒有一個人喜歡被插手自己的育兒方式尤其是第一胎吧!也許她會說我是幫忙你呀,但是她只顧著高興幫忙的,卻讓剖腹生產的我自己上下樓拿月子餐、每天半夜在陽台洗奶瓶、這些家務事我自己來,而育兒呢她總是中午休息回來打擾一次,下班後到12點都是她含飴弄孫的時間,或許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開始覺得我的女兒原來不是我的女兒?
婚前我並不知道我的婆婆原來是一個掌控欲這般強烈的人。一直到婚禮當天她穿著一件大露背的禮服,我和我的親友們才知道她滿背都是一個鳳凰刺青,難道這是刺青的刻板印象嗎?我想不只是這樣,對於年輕喪夫獨自扶養兩個小孩長大,從開撞球間到現在還在工地做統包駕馭一票男人,肯定氣勢不輸男人吧!她就是一個這麼有魄力又辛苦委屈的女人。
我想我的母親當時也是這樣的情況吧?我的爸爸當年還在跑船我媽獨自在婆家生下了我,年輕的她依然不懂事產後也依然在工作,所以她也沒有參與我大部分的嬰兒時期,那時候也沒提倡餵母奶,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也一樣覺得我跟她之間就是少了點什麼?多了ㄧ點肢體互動就感覺陌生。而我弟弟從出生前我們就搬離奶奶家由母親獨自帶大,那種疼惜他和照顧我之間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在離婚前約莫我女兒兩歲到上幼兒園之間,我們曾經短暫的逃離婆家自己夫妻倆租套房生活。我前夫是職業軍人,所以大部分我都是單打獨鬥,這個時期的女兒已經非常缺乏安全感總是黏著我。而在離婚爭執的這段過程中我有半年以上的時間根本接觸不到小孩,因為前夫和婆婆都在上班又不讓我接觸,她頻繁的更換照護者。當時社會局、直接到前夫家叫警察、法扶這些事都做過了都沒有得到幫助。而我也放棄了,為了不讓自己太痛,我默默的又在心裡劃下了界線。
談妥離婚後,約定的是孩子上課前回到我身邊由我自己獨自帶著,而就學必須回到前夫家的學區就讀。我們是共同監護,戶長是婆婆遷戶籍是需要經過她同意的。所以其實女兒對我依賴性很強、非常需要肢體上的親密,但是經過這麼一段爭搶的時間以及自我防衛,我發現我已經不喜歡和她有肢體上的親密。
即使她完全沒印象自己和我在外婆家生活過超過一整年的時間,她依然非常需要和我肢體接觸。她是勇敢的,我再她這個年紀(小學三年級)我已經不敢和母親討抱抱親親,即使那時候的我也多麼羨慕弟弟和母親之間的親密。
每次看到女兒週末結束離開我的時候都哭哭啼啼的,一直要抱抱親親,我真的心裡是疼惜的。她告訴我奶奶從來沒有抱過她,爸爸也幾乎不在家而且他們似乎更喜歡再婚後生的妹妹,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可憐。
也許我還不算太失敗,至少每次回來女兒依然和我談心互動,理性上我知道她非常需要安全感的細心呵護,但是她總是用非常情緒性的憤怒來吸引我的關注,而且眉眼與話語之間都藏著婆婆的影子我總是容易耐不住性子,難怪我總是感覺母親非常討厭我和奶奶之間的親密。
某一天送她回家的時候,我換了個方式和她討論這個親密的話題。
也許,這就是長大吧?突然有一天大人會說因為你長大了抱不動了;因為你長大了所以不能哭了;因為你長大了所以不能一天到晚哭著找媽媽。也許,每一個人都經歷過這樣的長大吧?但是媽媽一樣是你的媽媽,而我一直在這裡,就算別人不抱你,你還是可以對我親親抱抱,而且不被別人發現!(女兒已經到了在外人面前親密會感到害羞,只有我們獨處的時候才會這樣粘人)女兒似懂非懂,最後不哭了。
現在的我快40歲,我和母親之間依然沒有變成這種親密的關係,但是在奶奶離世前以及現在見到姑姑我們依然會互相擁抱,或許我和女兒以後也能變成這樣?也算解決以及了解心中自己的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