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瓊瑤輕生的事件之後,又有一名日本女星(中山美穗)因不明原因殞落,相當讓人不捨。
由於長期接觸有自殺想法的個案,所以對於瓊瑤的新聞報導有較多的感觸與想法,想要以一名從事自殺防治工作的諮商師的立場出發,整理一下自己對於自殺的態度與生死觀。
在國外某些國家,安樂死是合法的。根據資料(詳見備註一),「世界醫學會(World Medical Association)定義『安樂死』(Voluntary Euthanasia)是醫生透過藥物或器材,在病患自願請求下,由醫生進行干預並結束其生命。另一種作法跟安樂死不同,叫作『醫生輔助自殺』(Physician-assisted Suicide),是病患仍有決策能力時,自願請求醫生開立或提供藥物,由病患自行結束生命。兩者最主要的差異為:結束病患生命的行為是由醫生執行(安樂死),或是由病患自己執行(輔助自殺)。」
然而,到底一個人是否可以自行決定自己的生命該斷在哪個時刻呢?更詳盡的資訊,鼓勵大家進一步點入「病人自主權利法」(詳見備註二),就可以更清楚知道國人可以預先設定自己在哪五種重病的條件下,可以自主選擇是否要採取醫療措施,其中「預立醫療決定」的選項就是:我們可以預先決定當我們面臨重大病症時,是否要放棄維持生命治療、人工營養及流體餵養等措施。這個法律設立的出發點與安樂死的概念,我想多少有一些相關。另外,我更想強調的是:自殺與「安樂死」、「預立醫療決定」後兩者的理念與精神是全然不同的!(可參考備註三的新聞)以下會闡述我個人的觀點。
由於台灣現行並沒有安樂死的制度,我就暫先不討論。接下來,我想透過文字來整理我對於「自殺」與「預立醫療決定」這兩者的想法,釐清這兩者之間的差異。我在臨床工作中,接觸大量有自殺想法的人,我認為任何一位想自殺的人,都是因為想要活得很好,或曾經抱持對生命的熱情、懷抱夢想與目標,但因經過各種努力後,仍然無法達成他想要的狀態或目標或夢想,因而感到巨大的痛苦,在這麼痛苦的情況下,有些人會因承受不了這麼巨大的痛苦,在某些情緒低落的時刻,萌生想結束生命、一了百了、解決痛苦的念頭。所以自殺,並不是想殺死自己,而是想殺死痛苦(詳見備註四),也並非「善終」的概念或手段。「善終」,指的是「順應自然、安詳地死在熟悉的地方,死得有意義,也了解到自己生命的價值」。自殺的人,並不是自然死亡,當然不能說是「順應自然」,在執行自殺行動的當下,也往往還沒有足夠理解到個人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對個人人生經歷的過往種種經驗還沒有足夠完整的回顧、接納與理解。加上,一個人的自殺至少會影響到周遭的六位親友變成自殺者遺族(詳見備註五),讓遺族承受生命難以承受之痛,對遺族來說,是種傷害,因此,我認為自殺絕不符合「善終」的概念。
反之,「預立醫療決定」,就是基於「善終」的基本前提,對自己在生命末期、進入昏迷、變成植物人、極重度失智或罹患罕見疾病等五種情況下,預先自主決定是否要進一步接受維持生命治療、人工營養及流體餵養等醫療照護。我個人認為,「預立醫療決定」是在直面死亡,協助自己釐清自身對於生死的態度,幫自己規劃生命盡頭的最後一哩路時,自己要怎麼要好好離開人世,就是為「善終」做準備,我把它列入「生涯規劃」的範疇。即便是身體健康的人,也可以思考自己對於到了生命盡頭時善終的想法,並進行「預立醫療決定」,保障自己在五種重病情況下的醫療方針和處置,也同時可以避免身邊的家人、配偶因為自己久病不癒而一直得花費心神、體力與巨額的金錢照顧自己,承擔過大的身心壓力,而陷入不堪負荷、最後身心崩盤的困境。
綜上所述,瓊瑤久病不癒,感覺很痛苦,後來就自主結束生命、結束自己的痛苦,這就是自殺,並不等同於安樂死,這也不符合「預立醫療決定」的「善終」的原則與方式。
如果看了瓊瑤新聞的你,想要好好規劃自己生命進入盡頭最後一哩路時,是否要接受維持生命治療、人工營養及流體餵養等醫療照護,那就可以參考本文備註二的延伸閱讀資訊,看完備註二所附的兩篇文章,開始反思生命的意義,釐清自己對於生命最後一哩路要怎麼過的想法,替自己以及可能會照顧未來重病的自己的家人、配偶做好準備,超前部署,幫自己「自然且安詳地死亡」的「善終」過程善加規劃,沙盤推演、自主決定自己的人生在最後落幕時,自己的狀態與模樣,以及身邊家人、配偶可能的情緒反應,讓他們不致因為你的死亡感到創傷,達成「善終」、「生死兩相安」的願景。
*備註一:可點入「【圖表】安樂死合法國家有哪些?安樂死跟醫生輔助自殺有什麼不同?」延伸閱讀。本文斜體字是直接引用該文章的段落。
*備註二:除了文中「病人自主權利法」的超連結文章可閱讀,還可延伸閱讀以下文章「什麼是預立醫療決定」。
*備註三:可點入「輕生非安樂死 台醫師:勿渲染美化」新聞做延伸閱讀。
*備註四:對於「為什麼有人會想自殺」、「想死的人的痛苦是什麼?」有興趣的讀者,可參考我方格子的文章「自殺,到底想殺死什麼?」
*備註五:對「自殺者遺族」主題有興趣的讀者,可參考我方格子的文章「【致自殺者遺族】當你自殺之後,我持續學習如何好好活著(上篇)」和「【致自殺者遺族、遺族身邊的親友或專業人員】 當你自殺之後,我持續學習如何好好活著(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