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拖延變成一種日常。
代辦清單越寫越長,但身體就是不想動。明知道時間不夠,事情一件件壓著來,卻還是在椅子上滑手機、泡咖啡、整理桌面,像在拖延什麼,其實也說不上來。只是腦袋知道「該開始了」,身體卻完全沒反應。
然後,一天下來可能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但總覺得重點那幾件事還是沒動。那種無聲的懊惱,有時比壓力還累人。
剛好最近讀到一篇文章,講的是一個小學三年級孩子,什麼事都得說五遍才會動作。收玩具、寫功課、洗手,每一項都要反覆提醒,甚至拖上二十分鐘才有一點反應。
看著那段描述,突然覺得熟悉得有點心虛。
文中說,那孩子其實並不是不願意做,也不是沒聽見,而是回了「好」以後,就陷入一種靜止狀態。他可能站在玩具堆前一動也不動,或是盯著作業本發呆許久,像卡在某個轉場裡,從遊戲過渡到任務、從放學回到自律,對他來說,那不是一個隨便就能跳過去的狀態切換。
這段描述,真的太眼熟了。
我們大人,不也常常卡在那個開頭嗎?打開電腦看著空白的頁面,不知道要從哪個段落開始。想處理一封重要的郵件,卻忍不住又切到社群軟體。做事前東摸西摸,不是真的沒時間,而是那個「啟動」的點,一直找不到。
拖延不是偷懶,而是還沒進入那個「可以動起來」的頻道。
對孩子來說,他還沒長出這套系統;對大人來說,我們以為自己早就有了,其實也常常失去連線。
心理學裡對拖延的解釋,常常提到「自我調節失敗」——也就是我們想啟動、也知道該啟動,但某個機制沒有運作起來。可能是因為焦慮,也可能是因為任務太龐大、太模糊、太陌生,讓我們對開始這件事產生抗拒。
小孩會卡住,是因為還不確定怎麼收拾玩具、怎麼寫功課;而我們會卡住,往往是因為太確定自己會搞砸、或者太在意做不好。
有時候反而是因為想太多。事情變得很難,是因為我們一直在腦中模擬它的困難版本。越想就越不敢開始,越不敢開始,焦慮就越積越多,然後又更不敢動。
到最後,拖延變成一個惡性循環,讓人以為自己只是懶,卻忽略了,很多時候只是還沒準備好去面對。
對孩子來說,大人試著幫他拆解任務,反而比較有用。像是「你先收紅色積木,藍色我幫你收」、「我們先寫三題就好」,這樣的說法,讓任務變得比較小、比較可以開始。
其實大人也一樣。我們也需要那種「先做一點點就好」的空間,像是:
或者乾脆換個地方,離開讓人分心的環境。找一間咖啡廳、換個座位、讓身體接收到一點新的開始感。也許儀式感沒有改變什麼,但能讓我們比較願意往前跨一步。
這種跨步,不一定帶來立即的成果,但至少讓人不再卡在原地。
這篇文章寫的是孩子,但看到最後,卻更像在說我們自己,只是我們的拖延比較安靜、比較擅長偽裝,不會像小孩那樣站著發呆。但內心的卡頓,其實沒什麼不同。
關注我的其他Blog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