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筆記|跨世代報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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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後的世代各自經歷不同程度的個人主義,各種便捷的科技更讓「自主」和「自我」價值被強化。嬰兒潮世代開啟了個人主義的大門,在年少時敢於叛逆。X世代呼吸著個人主義的空氣,對未來多了份自信。而千禧世代是將個人主義奉為聖旨的一代,相信自己,不在乎他人眼光。對於千禧世代來說,個人主義「超級讚」。這些變化都不是單一世代造成,而是科技改變生活方式與社會規範帶來的影響。

從千禧世代開始,多數孩子的出生都是有計劃、被期望、以及被小心呵護,不再是為了單純傳宗接代或是分擔家務。這漾的趨勢延續到了Z世代,但在Z世代身上,個人主義似乎變成了一種需求,也伴隨許多不安全感

Z世代與千禧世代不同⋯⋯職場上,千禧世代難帶是因為他們認為獲得讚美是天經地義,Z世代難處理則是因為他們需要讚美來獲得對自我的安全感。-《跨世代報告》

千禧世代(1980-1994年之間出生):個人主義超級讚

歷史地位:

成長過程經歷電腦及網路普及,於青少年或剛步入成年時經歷手機的普及,於步入社會和中年時期經歷COVID。這是一個強調「做自己」的世代,從求學時期就經常被給予讚美,或是被強調「每個人都很特別」。這個世代的女性收入提升,生育下降,步入婚姻和家庭都往後延遲,性行為也延後發生,整體世代有更明顯延後步入成年的趨勢。這個世代在童年成長過程就已經是政黨開始互相抨擊的世代,也是經歷網路新聞各種聳動標題成長的世代。

經濟狀況:

千禧世代認為自己踏入社會時經濟已大不如前,然而數據顯示的情況是,千禧世代整體經濟水準都比前面幾個世代來的高(包含黑人和拉丁裔都是),甚至連低收入比例在不同世代相同年紀時都是最低的。擁房率並沒有比前幾世代相差太遠。值得注意的是,經濟水平拉高大部分是因為女性的收入增長將整體平均拉高。作者認為,電視和網路各種光鮮亮麗的生活畫面,以及媒體的聳動標題像是「最悲慘的千禧世代」渲染,導致千禧世代可能有「相對貧困感」而非真實貧困。不過書中也有提到,由於千禧世代是被預期要有大學學歷,這拖延了他們步入社會的年齡,也可能增加了大學教育的經濟負擔。而既需要工作又需要育兒的女性會更傾向於暫緩生孩子,因為經濟上也會難以負擔。

政治立場:

與前兩世代同年齡時比起來,千禧世代還是稍微更可能傾向自由派,不過比例為6 (自由派):4(保守派)。延續個人主義的自主意識抬頭,宗教信仰比例持續下降。千禧世代對於性向和自我認同都有較開放的態度,而女性在同性性行為比例也大幅增加。此世代對於政治似乎比起X世代參與度高,比嬰兒潮世代低。在兩黨開始爭鬥的環境下,又接觸容易形成同溫層的網路,這讓極端政治立場從原本只在政治人物身上看見走進生活。在2016年後,X世代之前的人以雙倍速度趨向「非常保守」的政治立場,而千禧世代過後的人則以雙倍速度趨向「非常自由」的政治立場。網路普及和媒體不只影響了千禧世代的政治立場,也推進了每個世代走向更偏激的政治立場

心理健康:

  1. 年少時期的千禧世代整體心理健康狀態比起前一個世代來的好,但在邁入成年時加速惡化。因為教養方式的改變,千禧世代是一個容易有「膨脹自我」的世代,作者認為「過於相信自己」會帶出的問題就是,對於自己期望過高以及看不見自己的缺點。當孩子的自我價值是建立在「沒做任何努力」而只是「做自己」時,雖在成長時會感覺美好,在邁入成年時似乎會被現實狠狠打臉。
  2. 在成年時期,1980年出生的千禧世代的心理健康狀況,比起1990年後出生的更好。作者相信這個差異可能是與多早接觸社群媒體有關。1980年左右出生的千禧世代,在成長過程還沒大量接觸到社群媒體。社群媒體是靠著推送煽動性內容或是假新聞來獲取點閱率,這種現象讓千禧世代逐漸成為彼此的語言糾察隊,公審文化與取消文化也讓較年輕的千禧世代實則活在一個更加壓抑的時代。而這似乎也在Z世代身上延續。

千禧世代:被教導「相信自己」與「做自己」

Z世代(1995-2012年之間出生):個人主義和自我價值升為需求

歷史地位:

成長過程經歷智慧手機和社群普及一出生即是網路的世代,於求學時期和剛步入社會時經歷COVID。由於社群媒體普及,更是讓實體社交頻率下降。此世代更晚步入社會,並延遲踏入成年。這個世代是職場的新興世代,也在成長和正在步入社會之時看見政治極端化的高峰。

政治立場:

由於個人主義到了Z世代時又被推往另一個高峰,Z世代相信每個人都應該能夠自由決定自己是什麼身份,包含性別認同。這個世代多數為自由派,也更相信多元價值。此世代對於性向與性別認同的接受度普遍很高。在2020年末開始,五個世代當中只有Z世代有超過50%相信「世上有多於兩種性別」。相比其他世代,跨性別人數逐年都維持在差不多的人數,只有Z世代年輕人的跨性別認同人數從2014年到2021年翻了四倍。這可能是以往跨性別族群的定義為,需要醫師診斷以及開始注射賀爾蒙、或性轉手術。然而,到Z世代成長階段時,這個定義已經擴展到心理層面的性別認同。不過有趣的是,老一輩比起Z世代對自己的跨性別認同更感到正面。

經歷政治極端化的Z世代,比前幾世代更傾向於「取消」與自己意見不合的人。相對地,Z世代也害怕自己會因「政治不正確」而「被取消」。如果千禧世代經歷的是網路新聞的標題殺人,Z世代踏入的則是演算法為了點閱數而持續推送的假新聞和負面消息,這讓他們對政府更加不信任,以及對整個社會體制抱持深度懷疑。作者提醒,當對社會觀感越負面,它能促成改變的行動力,也因此Z世代的政治參與度高。但相反的,對社會的負面觀感也能造成我們去修繕不存在的問題。

心理健康:

Z世代的心理健康比前幾個世代都糟糕,青少年時期有更多患有憂鬱症和焦慮症,外加這個世代自殺率的攀升。作者曾在自己的《i世代報告》形容:「這是一個比起奪取他人性命,更容易奪取自己性命的世代。」Z世代對於政治兩極化影響抱有負面社會觀感,也衍生到他們負面的自我觀感與價值。比起千禧世代可能覺得「我真的超棒」,Z世代更可能是「需要覺得自己很棒」。雖然數據顯示自由派比起保守派更可能心理健康狀態不好,不過不管哪個政治立場的Z世代,心理健康狀態都是在2012年後惡化。與《失控的焦慮世代》所提都相同,2012年正是智慧型手機開始普及的時間段。作者提到自由派的惡化程度較大,可能原因是自由派本身對於改變比較易於接受,導致他們接觸新科技的時間點比保守派家庭來得更早,也提早受到網路與社群媒體的負面影響。

Z世代:社群媒體下的成長

兩極世代(2013-2029年之間出生):過早接觸成年人議題

歷史地位(Polar世代的開始是從三個方面來界定):

  1. COVID疫情:最年輕的Polar世代在還在學習識字與社交階段就進入了封城。
  2. BLM 黑人的命也是命:2013年開始,此運動逐漸擴大全美。
  3. 智慧型手機普及:在2012年底,美國有超過五成民眾擁有智慧型手機。

總結來說,這是一個從小就經歷各種智慧型產品、一出生社會就已經極端化、以及在童年經歷疫情的世代。雖然新聞常有關於孩童的案件,這卻是一個兒童傷亡率最低的世代。一部分原因是大家對兒少法律重視與執行帶來的正面改變,一方面也可能是這個世代更少時間花在戶外導致。這個世代的孩童也是貧困率最低的,再次反映出千禧世代經濟狀況良好(Polar世代父母大多為千禧世代)。

心理健康:

雖然數據還不足以了解整個世代的心理健康狀況,不過在疫情結束學校開放後,Polar世代心理健康似乎有好轉。然而,作者擔憂的是Polar世代肥胖率升高和不健康的體重,是有可能影響未來他們的心理健康。尤其加上社群媒體推送的成人內容(包含成年人議題像是壓力、容貌焦慮等等),可能加速他們心理健康的惡化。

總結

每個世代的特色並不代表同世代的人都呈現出一定的樣子,而是當下社會價值與文化呈現出來的具體模樣。作者希望強調的是,世代差異並非一個群體或一個人的改變,也不是要世代互相抨擊,而是去看見科技如何大幅改變生活,進而推動整個社會規範的改變,並影響著每個不同年代出生的人。

心得

我覺得在看過《失控的焦慮世代》以後再看這本書,會更加看見實體的社群連結(宗教信仰、沈默世代的生活模式等)似乎能加深對社會的信任,也對心理健康似乎較有幫助。個人主義如同作者說的沒有不好,但如果美國社會現今是個人主義極端化的表現,那它的確會帶來不小的傷害。

書中也有一些數據是我抱有疑問的,比方說關於作者提到的千禧世代可能只是「相對貧窮感」而非真實貧窮這件事或許不太公平。書中並沒有包含一般必要性的生活開銷成本,而且美國的低收入線其實非常低,若是在紐約市這種薪資與開銷都高的地方,要達到聯邦低收入標準真的很難。這兩項因素有可能沒真正體現出千禧世代在經濟上的遇到的困境。

礙於這本書出版於2023年,是在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與近期Charlie Kirk暗殺事件之前,會讓我好奇現在Z世代的政治立場是否與本書出版時不同。原因是Charlie Kir是與Z世代的大學生辯論,也在選後數據的確能看見Z世代投給川普的比例比起前兩屆是有增加的,其中更有許多是年輕男性(各個族裔)。不知道未來Z世代未來的政治立場會如何,是同世代之間立場分裂?還是可能比起嬰兒潮世代更早轉向保守?很多Z世代都有意識到社群媒體對他們帶來的心理健康傷害,也有更多Z世代反而開始有宗教信仰。也許,他們反而才是能在未來,平等並包容不同意見的世代。

最後提醒本書的所有數據都是以美國人為樣本,所以不一定能套用台灣的文化、國情、歷史、以及世代差異,但或許也能從中看到些許相似之處。書中也有更深入的種族議題、性別議題、以及覺醒文化探討和數據分析,以及未來方向。作者的用詞都很直白,雖然是一本超級厚的書,並不會讓人感到枯燥(應該?)。對於美國世代差異以及現況有興趣的話,也許是值得一讀的書。

2024大選數據來源:Pew Research Center: https://www.pewresearch.org/politics/2025/06/26/voting-patterns-in-the-2024-e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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