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高中的時候我們班導曾經說過,高三的生活也許會覺得枯燥乏味,但是長大後再回想這段時間,很有可能會覺得這是高中最充實的一年,因為這一年單純的只有為了準備一件事情而度過。
我想,如果每天只需要做三件事情:①上班、②睡覺、③從事興趣活動的話,也就是說,如果把生活的重心與主軸抓出來,就能讓日子變得簡單而充實吧。
長大之後,再仔細地回想一下,除了高三過著規律的備考生活之外,其實我覺得我的高二生活也相當充實。許多人的高二也許忙很多事情,除了要去學校上課之外,還要補習、玩社團、辦活動等等,生活行程表裡面交錯著各式各樣的活動。不過,我的高二很不同。
我在高中時,完全沒有補習,本來高一進去時還玩了兩個社團,但到了高一下開始,就只專注參加一個社團,也就是只練儀隊。在升高二的暑假,體驗了只有週一到週五如上班時間一般,早八晚五的儀隊生活,那時候仔細算過,整整兩個月的平日都是在儀隊中度過。後來習慣了白天的操練之後,晚上回到家不經意地拿出國文暑假作業,或許是因為白天總是站在豔陽底下,坐在書桌前靜靜的看書時,產生了一種療癒的感覺,於是也開始收起高一的漫不經心,在練完儀隊之後總會習慣翻翻書,複習課業。
開學了之後也相同,當時生活的重心就是練社團,練社團之外就是複習課業,形成這樣的生活之後,就在一次的段考考進了班上前十名之後,自己也感到相當意外。而當時的生活真的有一種很平靜的感覺,尤其是儀隊的性質是只有在現場才需要操練,所以離開儀隊的時候完全可以跳脫出來。有些社團可能還需要把社團的事情帶回家繼續做,例如社團需要辦活動的話,那更是會花去大量的時間溝通協調。
此外,因為練儀隊的關係,所以平常的服裝儀容也都是根據儀隊的內規被規定好的,所以沒有像一般高中生會花點小巧思在制服上,也不需要改變書包或鞋子的穿搭。如此一來,減少了生活不必要的決策,再加上練習時間固定,讓生活變得很有規律。
時間再稍微長大一點,大學時候過著非常精采的生活,但相對的就比較沒有那種充實而平靜的感覺,尤其是大三大四的時候,正在做的事情一多,再加上面對充滿很多可能性的未來,在那種充滿眾多路線可以前進的情況之下,而且多線並行的時候,容易讓人在多重的角色之中亂了陣腳,產生焦慮感。曾經有一段時間,拿著筆電走在大學的校園時,常常會有種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奔走的空虛感。
不過後來調整生活的節奏之後,我也察覺到生活如果可以越過越單純的話,其實會變得很有充實而平靜的感覺。在COVID-19來襲時,把生活硬生生地打成了什麼都沒有的樣子,但正是因為把所有的事情都打掉了,雖然把一切都摧毀的感覺很痛,但是在痛過之後重新慢慢復健之後,確實變得不一樣了。
也就是在那個一切都幾乎被摧毀的時候,遇見了跆拳道。
在日本的時候,我也曾經跟道館裡的高中生選手聊到當初接觸跆拳道的契機,我說我覺得我被跆拳道拯救了(テコンドーが私を救った)。當時她也跟我說她很懂我的感覺,我想跆拳道可能也或多或少的帶給了她人生的另一個希望,也成為了她很重要的人生主軸之一。而我越練也越覺得跆拳道是生活的一部份,尤其是在日本的時候,遇到幾位已經超過50歲也還在練的夥伴們,更覺得能夠繼續練習跆拳道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以前聽過,有在潛水的人的生活會變得跟著潛水的行程來規劃生活,當生活變得像潛水靠齊的時候,也變得充實起來。
現在我也體會了這種感覺,目前的生活就差不多是往跆拳道靠齊的感覺。在飲食、睡眠方面,為了可以最大化跆拳道的表現,所以就比較不會想要亂吃東西(雖然偶爾還是會吃點零食啦),睡眠也會盡量維持有6-7小時以上。而在安排行程的時候,也會先以練習時間為主,利用跆拳道練習和工作以外的時間做其他事情。
現在的道館,有一天就也有選手好奇的問我我的生活長什麼樣子,我說,我的生活就是上班、跆拳道、睡覺,就是這些事情在輪流。
去年的自己在畢業前,也煩惱了好一陣子轉職的問題。除了煩惱能不能畢業之外,也煩惱畢業後要回去原本留學前相同的工作,還是要轉換新的工作跑道,而轉換新的工作跑道究竟是要往學界發展還是往業界發展。
當時念博班的生活重心其實就是學業跟跆拳道,為了避免自己被學業的壓力整個席捲,練跆拳道對我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另一個生活重心。念書期間,我幾乎很少社交、很少出遊,我只去三個地方:宿舍、道館、大學,頂多再加一個超市。在面對博班的學業壓力時,就是有跆拳道在另一面拉扯,讓我知道我還有一群一起練功的夥伴,還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而要跳脫學業,就是進到跆拳道的世界裡。
而我當我想起那個無法拿定主意決定就業方向的自己時,我發覺我好像太過於在意我當時原本的工作崗位,可能是那個環境使然,也可能是自己把那份工作看得太重,讓自己好像是被工作吸進去了一樣,把工作的得失也看成了自己人生的得失。不過,工作並不是人生的全部,如果把工作等同於人生,那麼其實也是一種中毒。
所以,果然又是跆拳道拯救了我,我現在在上班前,我會回想一下前一日跆拳道練習的內容,一邊走路時有時也會一邊比畫動作,加強熟悉度。下班時,也會想到不要耽誤練習時間,所以要盡快收工,準備開啟另一個部份的人生。而有了第一份工作的經驗,我也會提醒自己不要被工作「吸入」,別讓自己把工作上的成敗當成人生的成敗。
有時候人也是很神奇,看別人的事情也許可以比較客觀的提醒自己要「對事不對人」,但是面對自己時,可能會不小心「對人不對事」,過度的責怪自己本身,或是過度的滿意自己本身,可是不論是哪一種,都可能會造成讓自己心裡不愉快或是得意忘形的情緒。
現在練跆拳道時,道館的教練提過類似的概念。有些人學了很多東西,上了很多才藝班,但是如果什麼都做的話,生活變得沒有主軸,樣樣都學,樣樣都不精,那麼會是非常可惜的。
當然,在尋找自己的志趣時,可以多方嘗試,不過在嘗試過後,能盡早決定自己的主軸,對自己會有很大的幫助。然而,要決定自己的主軸,其實也需要一定的勇氣,畢竟選擇了主軸之後,可能會暫時得不到他人的理解,或者也可能在一開始的時候會一直碰壁,讓自己產生了自我懷疑。
而我現在的生活主軸就是上班跟練習跆拳道,有主軸的生活過起來真的蠻舒服、充實,也會有做了很多事情的感覺。其他小事情,也都會圍繞著主軸展開,比方說穿的衣服、看的書,都會圍繞著和上班或跆拳道有關聯的主題。只做三件事的感覺,就真的是只做三件事,認真上班、認真練拳、認真睡覺。所以也不會有什麼都沒做的空虛感。
而其他用來填滿時間的次要事情,對我而言就是閱讀與寫作囉,讓我能隨時更新自己腦中的想法,也記錄下每個不同想法在腦袋裡面長出來的樣子,就是現在方格子沙龍呈現出來的樣貌。而我也相信閱讀與寫作可以用來貫穿過去、現在、未來的自己,讓自己跨越時空的自省與咀嚼,透過文字的形式而具象化、客觀化起來。對我而言,也是生活所留下的軌跡與log檔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