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如何談論心理健康?》

作者:Thu-Huong Ha 譯者:郝柏瑋、蔣瀚霆
心理健康面臨一個主要想像圖像上的困難,每四個人之中就有一個人曾經經驗過心理健康的議題,然而世界上卻有超過40%的國家沒有心理衛生政策。總觀而言我們似乎不知如何有責任地、尊重地討論它。
汙名及歧視是造成關於心理健康的建設性公眾對話兩個最主要的障礙,確實,這似乎最主要是溝通的問題。所以我們詢問了七個心理健康專家:「我們應該如何談論心理健康?具有資訊或是敏銳的人們應該怎麼做才對?以及媒體如何有責任地做到這件事情?」

1.終結汙名

「說比做容易,當然」,這是記者安卓‧索羅門(Andrew Solomon)說的。「人們依舊認為罹患精神疾病是羞恥的事情,這會顯現出一個人的弱點及失敗。如果罹患精神疾病的是孩子,他們會認為這反映出他們是失敗的父母。」這樣「內化的汙名」讓人們甚至談論自己的心理健康問題都有困難。根據神經學家沙拉‧卡迪克(Sarah Caddick),這是因為當有人指著他的手腕告訴你手斷了,你能很快的瞭解這個問題,但關於一個藏在頭骨裡三磅重的物體則不是這麼一回事了,人們會很焦慮,因為這牽涉到我們是誰,根深蒂固地跟隨著我們─身為一個人、一個個體,我們的思想、害怕、希望、心願及我們的所有一切。」心理健康照護倡議者維克蘭‧帕特爾 (Vikram Patel)表示:「感受到很糟糕或心情不好事實上是自己的一部份,或是自己社交世界的延伸,貼上生物醫學標籤不總是對於人們來說(例如憂鬱症)是舒服的。」消除貼在心理健康議題上的汙名對於促發真誠有用的對話有很大的幫助。

2.避免犯罪與精神疾病之間的關連性

當把單一的暴力或犯罪事件與精神疾病連結在一起,人們對於有經驗過精神健康問題的人都太快給出評價了,卡迪克說:「當有重大事件發生,像是科倫拜校園事件或是維吉尼亞大學校園槍擊案時,媒體會問:『為什麼大家不知道他有躁鬱症?』『他有思覺失調嗎?』接下來有些人會這樣想『嗯~每個罹有躁鬱症的人在學校裡都有可能衝出去對一群人開槍射擊』或是『有思覺失調的人不應該在大街上出現。』」索羅門同意這樣的連結對於建設性對話的產出是有阻礙的,他說:「將犯罪與事實上與犯罪無關的精神疾病診斷連結在一起的這種傾向需要被消除。」
這個人謀殺了某個人是因為他很憂鬱。「你會想,是的,你能某種程度指出這個人是憂鬱的,以及他的確謀殺了某個人,但大部分憂鬱的人都不會謀殺人的」

3.但的確要注意精神疾病與自殺之間的關連

根據美國國家精神衛生研究院(NIMH),90%自殺身亡者都有憂鬱症及其他精神疾患,或物質濫用合併其他精神疾患。然而我們並沒有給他應有的重視。索羅門說:「如同精神疾病跟犯罪之間的連結太過強烈一般,精神疾病跟自殺之間的關聯則是太弱。所以我感覺我持續在許多文章中閱讀到的是『如何如何他殺了自己,因為它的生意失敗、破產還有他老婆離開了他。』而我認為,好,這些是促發的環境因素,但他自殺是因為受到憂鬱症的折磨而讓他自殺,他相當地憂鬱。」

4.避免「瘋狂」或「神經病」等字眼

不意外地,幾乎所有我們諮詢的心理衛生專家都反對平時使用一些人們愛拿來嬉鬧的字眼像是「精神病」、「精神分裂/思覺失調」、「瘋狂」、「瘋子」、「肖仔」,這些汙名化的字眼會從小就鑲嵌在人們心中。所長湯馬斯‧印賽爾(Thomas Insel)
更進一步的說,整體而言,他不喜歡心理健康問題的分類。他說:「我們應該稱呼『癌症』是『細胞週期』問題嗎?稱呼嚴重心理疾病是『行為健康問題』,就像是稱呼癌症是『疼痛問題」是一樣的。」不過,喜劇演員茹比·韋克斯(Ruby Wax)有不一樣的觀點:「我稱呼那些有心理困擾的人,你知道的,或說他們是瘋狂的。我認為這個稱呼很正確,這不是個問題。不用那麼拘泥於細節嘛!」

5.如果你對於談論自己的精神健康經驗很自在的話,無論如何,請這樣做吧!

自我倡議是可以非常有力量的。這麼做能抵達同樣經歷過相同經驗的人們身邊,也能傳到一般社會大眾耳裡。索羅門相信準備好要分享自己經驗的人應該要這麼做:「我收到最感人的信件,其實那封信件只有一句話,這封信沒有屬名。他只寫了一封明信片然後說著:『我快要把我自己給殺了,但我閱讀你的書之後改變了心意。』而事實上,我認為,沒關係,如果沒有其他人讀過,沒關係,即便沒有其他任何人讀過任何我寫的東西,我也已經做了一件對世界好的事情。持續的撰寫這些事情是非常重要的,因為我認為這是積沙成塔的,而放進正經書本裡的字彙讓它能有共同的經驗(至少有一部份可以),也讓談論所有的這些經驗更容易。」索羅門、韋克斯及天寶‧葛蘭汀都成為透過分享自己生命經驗來達成精神健康倡議的公眾人物。

6.不要用一個人的精神疾病來定義他

就如同腫瘤無法定義一個人,精神疾病同樣無法定義一個人。雖然精神健康及人的其他部分之間的界線是很模糊的,專家表示這個區別卻是不可或缺的。印賽爾說:「在我們談論精神疾患時,應該要像談論其他醫療狀況一樣。我們通常都不會讓醫療疾病來定義一個人的身分認同,然而我們非常小心在揭露精神疾病,因為它某個程度定義一個人的勝任感或暗示著危險性。」卡迪克同意:「在大腦裡有很多事情在發生,只是一件事情出了毛病,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出錯了。」

7.把問題跟人分開

延續剛剛最後面談的,印賽爾跟帕特爾兩人共同建議避免用精神健康問題的語言來定義一個人。印賽爾表示:「罹患思覺失調症的人,而不是他是精神疾病(雖然他指出罹患自閉症的人們通常要求被形容是有自閉傾向的)。把這個差異說清楚一點,帕特爾尊崇並尊重每個個體。他說:「你真正說的是,這是不屬於一個人的某個東西,而是一個人遭遇到的困難或是與之相處的困境,這跟這個人是不同的。」

8.有時候我們不是用錯了字眼而是我們根本沒有談論它

有時它只是開頭講起來。以所羅門(Solomon)的話來說:「哲學家維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說,『我所知道的東西僅是我可以用語言表述的(All I know is what I have words for)。』如果你沒有能夠表述的語言,你無法向其他人解釋你的需要,甚至你無法向自己解釋自己的需要。所以你無法變得更好」 但,自殺防治的倡導者克里斯‧勒(Chris Le )深知談論自殺與憂鬱症的挑戰。旨在提高人們對憂鬱症和自殺的認識的組織,必須與自殺危機之蔓延纏鬥,特別是年輕人可能會通過媒體關注而觸發的模仿自殺,對此勒(Le)強烈認為促進對話最終是有所助益的。他說其中一個簡單的解決方案是以個人的角度出發,「向你的朋友伸出你的手,如果你情緒低落,就找人說話。因為記得嗎,在朋友低落時和他說話,他們會不會覺得比較好一點?所以伸出手吧,支持人們、說說你的情緒,你會感覺舒服一些。」

9.知道不同程度精神健康差異的人們對於社會的各種貢獻

自閉症運動家天寶‧葛蘭汀(Temple Grandin)說:「如果不是因為少數的自閉症朋友,我們不會有電話可以拿來交談。」她描述了科技界充滿了自閉症的先驅,「愛因斯坦肯定是的,他直到三歲都沒有說話。而史提夫·賈柏斯呢?我只會點名已經過世的人,仍在世的人你可以上網看。」對於憂鬱症,葛蘭汀(Grandin)說,「與憂鬱症相關的組織必須強調有多少真正具創造性的人--這些我們愛他們書本的人,這些所拍攝電影感動我們的人,他們的藝術--有很多人有憂鬱症的問題。你看,一點遺傳因素讓你敏感,讓你感性,讓你以某種方式有創意。」

10.幽默有幫助

幽默,有人說過是對大腦最好的藥物。喜劇演員韋克斯說,「如果你把想傳遞的訊息用喜劇包裹著,你得到了進入人們心靈的入場卷。人們喜歡新奇,對我而言這是某種前戲:我軟化他們,然後便可以傳達任何我想要傳達的沉重/黑暗(的議題)。但如果你抱怨,抱怨是個女人或是黑人,祝你好運。人們會嗅出來(你在抱怨),這是真的。人們靠著自我解嘲來獲得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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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Huong Ha writes and edits for TED. She likes to eat and learn, at times in tand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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