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孩子成為朋友之後,親師關係就從「朋友的朋友」開始〉2025-07-19
參與教育方面的工作也已經幾年了,雖然一直可以和孩子們相處得比較融洽、自在,但如果談到「與家長對話」,對我來說仍是相當困難,甚至有些想要逃避的事情。
重要,但令人想躲起來的「大人對話」
從教育的理念與實務來說,我很清楚和家長溝通、討論教養方向的重要性,也認為相互分享自己觀察到的事情與觀念是讓教學可以順暢進行不可或缺的一環,對孩子而言是有益且重要的。
然而,從我個人多少有些社交恐懼的個性來說,就算是已經一起上課許久,彼此相當熟悉的孩子,他們的家長對我來說依然是有些遙遠的陌生人。
如果平時與孩子們相處的狀態可以類比作「和年齡差距比較大的表弟表妹一起玩」,家長就像是年節才會遇到的姑姑阿姨,就算我已經成年好一陣子,看到他們時還是會有種「我不知道要跟這些長輩聊什麼」的感覺,很想一打完招呼就趕快躲回相對安全的距離。
在這些教育的現場,我會讓自己表現得更像過去在學校班級裡擔任幹部、或者在大學裡面帶活動那樣,雖然對活動的流程更熟悉、或者能夠被其他人依賴,但我更希望大家都是平輩、好友,而非將我看作一個帶有權威的「老師」、「大人」。
但在家長面前,好像就需要穿起某種「老師」的樣子,進行某種(我想像中的)禮貌、恭敬的社會互動,重新落入我不擅長的社交框框之中。當然,我知道家長本身並不總是那麼可怕,在他們是家長之前,他們也都是會與人有說有笑的普通人。但我們尚不認識彼此卸下這些身分的一面,卻需要進行對話,這對我來說,無論如何都是相當不容易的。
有時候,我也想親口說出我的觀察
我們大部分的課程和活動,基本上不會只有一個教育者,所以在過去幾年裡,與家長對話這一塊大部分是由對這方面更有經驗或者更擅長社交的人去做。如果是需要由我去做的時候,我經常會陷入尷尬,沒有辦法足夠清楚地表達自己注意到的事情。
但在一次次的課程與營隊之後,我愈來愈想要多參與與家長溝通的環節,尤其是當一些新加入課程的孩子,我對他們的熟悉程度明顯高於其他教育夥伴時,我會更希望能夠自己把我觀察到的、孩子們好的一面親口告訴家長。
這件事情依然困難,但我會擔心其他夥伴在與家長聊的時候,有一些我覺得重要的事情沒有談到,或者表達的方式和我想像的有所落差;同時,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在與家長對話的過程裡,對這些孩子、以及他們與家長之間的關係有更多的了解。
很幸運的是,在這次營隊後的一通電話裡面,家長很積極地與我對話,和我分享很多孩子到家後告訴她的事情、也很積極地詢問我旅程中發生的事。在這個過程中,幾乎不太有那種我害怕的空白、也沒有太多我需要主動展開話題的那種負擔。
在一連串相互分享的過程中,我可以很自然地接話、補充、把我觀察、記下的部分一個個地說出來。而且在家長吐露的煩惱中,那種「我不用主導對話,認真傾聽就可以」的感覺,也讓我安心許多。
而且重要的是,我們都對重視對話裡的孩子,都想共同去讓她得到更好的教育和成長機會。即便每個人做事的方式不會完全相同,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而且在對話的過程中,這點能不斷地得到應證。
初次見面不代表是陌生人,家長也可以是「朋友的朋友」
讓這段談話能夠如此順利,其中一部分也多虧了已經在幾天中與我相互熟悉孩子本身。在電話聯絡之前,家長就已經在訊息中表達了孩子給她的良好回饋讓她感到驚喜,對我們活動的肯定。在電話過程中,她也多次笑著提到孩子在電話旁邊偷聽,一直對她使眼色想要跟我說話的事情。
這些表達都讓我感到安心,因為對方已經透過小孩的視角稍稍認識我,也知道小孩對我的信心和肯定。所以,其實在對話開始之前,就已經不是我最擔心的那種「零了解」的狀態,而是將從小孩那邊得到的信賴感做為基礎展開交談。
就像是朋友推薦的朋友一樣,雖然還是第一次接觸,但「我有聽她說了很多老師你的事情」;而且我和她說明的事情,她也已經從孩子那裡聽過一部分,有所預期,就能使對話更快同步。最後通話在孩子接過電話,聊了一小段後結束,這些都讓整件事情變得更加輕鬆,減輕了很多心理壓力。
暑假至今還有超過一半的時間,接下來還需要比較密集地面對一些需與初次見面的家長談話的場景。雖然依然會對此感到焦慮,不過,至少每一次在腦海中擔憂這件事情時,又多出了一些對於「正面結果」的印象,稀釋了全然未知的不安感。
雖然「面對陌生家長」大概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對我依然困難,但隨著這些好的談話經驗愈來愈多、以及與更多家長達成較長期的合作,或許我不只能對此稍稍變得更勇敢,也能因為能夠更了解孩子,產生多一點動力甚至期待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