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 | 如何在變化中找到真正的自由？

生命是這樣子的，當你好不容易獲得一份工作，再好不容易地適應職場關係和工作內容，花了數月，你意識到，再理想的工作都有它的無奈和煩躁。於是，在通往人生盡頭的搖晃列車上，你努力在「工作」和「生活」的車廂中維持平衡，無論列車快或慢，你總能在快要倒下的瞬間抓緊扶手，重新站穩，繼續在失衡中尋求平衡。然而，當你好不容易接受這「失衡但平衡」的生活時，列車卻嘎然脫軌了，一夕之間，你感嘆，原本在搖晃列車上站穩的自己其實是幸福的。因為現在，「維持平衡」已成不切實際的幻想，「在變化中保有自我」才是可行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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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 vs 他律：何謂真正的自由？

如何在變化中保有自我？回答之前，我們需先了解康德對自由的解釋*。康德主張，真正的自由來自於自主（autonomy），即由內在驅動的行為。例如「我想寫作」，若動機是純粹出於內心的「想」，那麼這種行為可謂真正的自由；反之，若寫作是為了賺錢，那麼這種「為了什麼才做什麼」的動機，康德稱之為他律（heteronomy）。他律可能是受社會制約或生物本能所驅動的行為，例如「在手搖飲店點桂花烏龍茶」看似自由，但其實只是「口渴」的生物本能驅使，因此這樣的選擇並非真正的自由。

再拿寫作為例，自 2020 年寫作至今，我都是寫自己想寫的內容——這也是我真正的自由。然而，經營社群的過程難免卡關，有時寫到一半，會萌生「這主題可能沒人想看」的念頭，於是中斷所寫，轉向構思另一篇較貼合讀者胃口的文章。因此，這種寫作行為已受到他律影響，雖主題和內容都能由自己決定，仍非真正的自由。

看見自我，區分行為是受內在還是外在驅動

那麼，如何在變化中保有自我呢？答案是去做「發自內心、不受外在驅動」的事。花點時間思考，有哪些是你即便無酬、做起來也甘之如飴的事呢？是花一個下午照料花草，還是穿上運動服挑戰體能極限？這些「為自己而生」的時光，如同你的人生定心丸。在那當下，你無需為他人煩惱，無需顧及工作和關係，只需專注於自己，享受你的獨有自由。

然而，當你在思考過程中驚覺，自己除了吃飯、睡覺和家事清潔，其餘時間皆獻給他人。那麼是時候進一步思考：你真的喜歡這種「總是為他人而活」的生活嗎？滑社群時，你是因為想滑，還是為了滿足對他人的好奇而滑？生兒育女，是出於自己意願，還是因為社會或他人期待？明白每個行為的動機，是受內在還是外在驅動，是一種「看見自我」的覺醒。

下定決心，從麻木中覺醒

但你看，世上仍有許多人過著麻木的生活，上班賺錢，下班被電視和演算法支配，即便對工作或各種關係感到倦怠，他們仍選擇麻痹自我。長期下來，他們習慣用內耗來換取表面和平，彷彿一隻任人擺佈、只會假笑的玩偶。然而，別怨生命，有時一場事故才能逼你看見自身問題，或許是失戀、被資遣或健康出現警訊，這些變化可能是你覺醒的契機，使你驚覺：

「天啊，這不是我想要的樣子。」

生命的他律足以讓人迷失自我，但不足以成為失去自我的理由。若對工作感到倦怠，且經嘗試多次仍未果，那麼無論年資長短，你都應果斷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身為父母，孩子的需求讓你奉獻自我，但並不意味你應忽視自己的需求。壓抑是內在的毒素，嘗試和隊友或家人表達需求，是重拾自我的第一步。最後，回到你自己。任何行為，須先判斷是出於自主還是他律。例如看電視，若說這是你的自主選擇，那麼看電視的行為可視為「你的自我認同」。但若這消遣只因你「不知做什麼」而做，那麼你應該反思：

不是你「不知道做什麼」，而是你「放棄去嘗試什麼」。

自主嘗試，就是走向真正的自由

不知道做什麼就多嘗試，你一定會在嘗試中找到最有興趣的事物。然而，嘗試不限於探索自我，嘗試也是一種「做自己」的方式。無論是工作、人際或各種利害關係，當感到委屈或憤怒時，你應先嘗試為自己發聲。每一次自主嘗試的過程，都是你保有自我的時刻。

工作、健康、親情、愛情、友情、財富，皆可能一夕消失，唯理智不會背叛你。變化是生命的常態，讓理智成為你的指引，勇敢嘗試，你才有翻盤的機會。

真正的自由，是無論列車脫軌與否，你都能牢牢抓緊屬於自己的扶手，並確信這些扶手是源於自主選擇，而非他律盲從。如此，你便能在無預警的變化中，保持清醒，不茫然而活。

*想了解更多康德的哲學，但不想讀太難懂的書，可翻閱《正義：一場思辨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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