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義心理治療大師歐文.亞隆給心理治療師的85則備忘錄《生命的禮物》(2021年全新修訂版,心靈工坊出版),裡面收錄他從事心理治療多年的手札精華。有滿多則對我很有啟示,也可以形成自我支持的信念。所以我會用多篇系列短文,來分享個人很喜歡的段落。
這篇將三則〈談論生命的意義〉、〈帶領病人走的比自己更遠〉、〈從病人那兒得到幫助〉綜合一起,並結合我的心得分享,文章標題也是我個人心得〈帶傷行走的禮物〉。我想也許有很多被身心病痛困擾多年的人會這樣自問:
「我受的這些苦,有什麼意義?」
希望這些磨耗己身精神與時間的苦痛不會白白痛過,然後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離開人世,所以很多受苦的人會追尋受苦的意義。
歐文亞隆的書名《生命的禮物》,也是心理諮商常常用到的比喻:生命中經歷的創傷、痛苦、悲傷等等經驗當下讓人難過受苦,但那是老天給人的禮物,只是包得醜醜的,等我們拆開醜醜的痛苦外在的包裝,得到的會是對人生更多的溫柔、體諒、同理心與接納、陪伴的能力。
提到生命的意義,亞隆認為:
最好用拐彎抹角的方式來處理生命的意義。我們必須做的是投入各種可能的意義中,特別是某種具有自我超越的意義。
亞隆提到在心理治療中,許多人尋求治療是出於對生命意義的關切。如:
「我的生活雜亂無章。」
「我對任何事都缺少熱情。」
「我為什麼活著?要到哪裡去?」
「生命當然應該有某種更深的意義。」
「即使現在已經五十歲了,我還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我覺得好空虛——每天晚上以電視度日,使我覺得沒有意義,沒有用處。」
看到這些列舉的人生提問,大概很多人都似曾相識,自身或者是身邊的朋友都有過類似的疑問。「人生意義為何?」這個大哉問是人類普遍的深層疑惑,但沒有標準答案。
亞隆認為提到我們必須做的是投入各種可能的意義中,特別是某種具有自我超越的意義。重要的是投入,而治療師所做的,就是找出投入的障礙,並幫助對方移除障礙。他引佛陀的看法,對生命意義的疑問是無益的,人必須讓自己沉浸在生命的水流中,讓疑問隨流而逝。
那帶傷行走於世的生命意義在哪?亞隆認為:
也許受傷的療癒者之所以有效,是因為他們更能同理病人的傷口。
在療癒的過程中,能有更深入、更個人化的分享。而這些深入地分享恰恰能深層同理到同樣深受情緒困擾的人,讓他們心裡的苦痛被看到、被承接、被理解,以及感受到陪伴,在受苦的旅途上不是踽踽獨行。
亞隆提到療癒者常常在暗中從治療獲益,即使病人並沒有想要治療療癒者,但治療師背負太大的哀傷,根本無所遁形。最常見的哀傷就是痛失親友,許多病人會想辦法支持喪親的治療師。
亞隆分享了另一位美國精神醫學理論家蘇利文的著名比喻:
把心理治療描述成兩個人討論私人的問題,只是其中一人比較焦慮罷了。
如果治療師比病人更焦慮時,治療師就成了病人,而病人則成為治療師。病人也能從幫助治療師中大幅提升自我價值感。我長年受到憂鬱和焦慮的困擾,為了解決自身問題以及學習人際相處,我參與了多年的成長團體,也有類似的感受。看到帶領團體的助人工作者在卸下專業後,也是普通人,他們同樣有受挫、悲傷、被打擊的時候,若帶領者勇敢放下權威的角色,坦承自己的感受時,團體成員都會給出相應的溫暖支持、鼓勵,團體成員也學習到如何支持別人與自我支持。
而當人能體驗到支持別人的能力與成就感,以及將此正向經驗轉用於自我支持時,其實就能產生面對障礙的勇氣,與移除障礙的動力。
亞隆在〈帶領病人走的比自己更遠〉的一章提到,他常常遇到病人奮力解決的人生課題是同樣困擾他一輩子的問題,他會懷疑自己能否帶領病人走得比自己更遠。
亞隆引尼采的句子,我也非常受用。
亞隆指出
如果治療師移除障礙,病人就會自然地成熟,了解自己的潛力,甚至超越幫助他的治療師,達到更高層次的整合。
亞隆並舉例有許多重要的存在主義哲學家都是非常痛苦的人,而很多早期重要的心理學家也有他們自身重大的問題。但他們同樣都能發揮出助人的能力,幫助他者受苦的心靈,為人類啟示前進的方向。
所以即使受苦的人帶傷行走,但我們的受苦經驗讓我們更能同理別人的苦痛,也能給出觸動人心的支持與鼓勵,以及為其他沒有類似經驗的人扮演引路者的角色,協助他人去更深理解人類的苦痛,以給出更及時、深入的協助。我想這是帶傷行走的禮物,帶來一種可以投入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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