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傷3---從佛洛姆《愛的藝術》尋找解方。

本圖轉載自閱讀前哨站

    慕風在「創傷1」裡曾經寫過: 人活到了一定的年紀，內心一定受過或多或少的創傷。最近我又看到身邊有些朋友，因為家庭變故或者事業受挫，陷入抑鬱受創的情境裡。簡單的安慰幫不了人家什麼忙，於是起心動念寫這篇文章。

    不久前我在圖書館借了哲學家暨心理學家佛洛姆所著的《愛的藝術》，看完之後深深受到撼動，直覺得這本書可以當作人生指南，應該買來收藏。無奈這本書出版已久，市面上已經沒人在賣。幸好在女兒幫忙下，在「茉莉」二手書店買到。

    對我而言，這本書字字都是重點。為免文章叨叨絮絮寫得太長，慕風僅就我在書中讀到，能夠幫助身陷創傷朋友的片段，節錄以下幾個段落說明介紹。

「不自私」是一種病態

    我一直期許自己能夠當一個好人。我一直看到多數人善良的一面，所以我也相信”人性本善”。但是透過佛洛姆的解析，我們可能都錯解了”好人”的定義:

   「精神病態的『不自私』是精神病的一種徵候，這種人為數不少。表面上，這些人受到困擾的不是不自私，而是其他與此相關的徵候，諸如沮喪、倦怠、不能工作、愛情關係的失敗等等。這種人不但不把不自私當成病徵，而且常常以此自傲，認為是對他們有拯救性格的特徵。『不自私』的人『自己不要求任何東西』，他『只為別人而生活』。他因認為自己不重要而自傲，然而不論他如何不自私，他還是不快樂，而且，他與最親密的人之間的關係總是不能令他滿意，他為此感到困惑。心理分析工作顯示出來，他的不自私與其他病癥並不是分開的，而是他的病徵之一，事實上，往往是他最嚴重的病癥。分析工作顯示出來，他完全不能夠愛，不能夠享受任何事物。對於生活的敵意滲透了他整個心靈，在他不自私的假面之後，掩藏著難以捉摸的、但十分強烈的自我中心意念。要治療這樣一個人，唯有向他解釋明白，他的不自私也是他的病徵之一，以便他的缺乏建設性---這是他的不自私以及其他困擾的共同根源---得以更正。」

不知道我這樣一口氣如實引述，你有看懂他這一長段文字的意思嗎?

有快樂的父母 才會有快樂的小孩

    在育兒教育中，我們常常會聽到「有快樂的父母，才會有快樂的小孩」。我們都知道有許多父母把子女當成資產，給子女帶來原生家庭的傷害。這句話放諸其他人際關係，其實也都適用。一個不快樂的人，怎會有能力為別人提供善意?

    慕風在看完這段文字後深受震撼。雖然我聽過心理學家說過，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精神病，我在看完佛洛姆這段解析後，我才確切知道自己也有這樣的傾向，也有輕微的精神病。雖然我不是那麼『不自私』，但是我時而也會當”爛好人”。

    我這一代生長在威權時代，當權者濫用儒家思想灌輸我們愚民教育。

   「以國家興亡為己任，置個人生死於度外」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這些口號我們從讀小學開始到當兵，都一直不斷被洗腦。

    有一句比較貼近現實，卻被視為離經叛道比較少聽到的話是:

   「人不自私，天誅地滅」

先會愛自己 才能愛別人

    每個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是自我實現，滿足自己的需求。當自己的需求得到滿足，自己覺得安心快樂之後，才會有餘裕去幫助別人，對自己以外的人做出貢獻。如同佛洛姆在前面所寫，一個只為別人而活的人是一種病態，永遠不會快樂幸福。

    這樣的人在生活當中將會不斷累積創傷，同時也會傷害別人。

    在談到愛的能力時，佛洛姆又寫了以下這段話:

   「要能夠達成愛，主要的條件是克服自我陶醉(自戀)。自我陶醉這種人格方向，是指把存在於自己之內的東西認為是真實的，而認為外在世界的一切現象本身沒有真實性，只從它們對自己有利或有害來看待他們。自我陶醉的反面是客觀，客觀是一種能力，是客觀的。以人和物本來的樣子來看他們，並且能夠把這個客觀的圖像，跟由自己的願望和懼怕所形成的圖像分開。一切形式的精神病都表現著沒有客觀能力，是極端的沒有客觀能力。對精神失常的人而言，唯一存在的東西，是他身心之內的東西。他看待外在世界，是把它當作他內在世界的象徵，是他的創造品。」

    用現代的話來說，精神失常的人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或者，活在自己編織的小劇場裡。很多人罹患精神疾病，即使就醫也很難治癒。更多的人雖然沒有那麼嚴重，卻總是因為看到別人受害而列入經驗法則，杯弓蛇影緊張兮兮。

    把所有看到聽到的不好經驗堆疊成經驗法則，一生終將惶恐度日。

    佛法有一句話說「諸法如義」。

    你看到它是桌子，它就是桌子。在它呈現其他面向之前，不要胡思亂想。

    如果你總是用自己的想像，任意去解讀你遭遇的事物，你將經常會因為誤判，而對所遭遇的事物做出錯誤反應。長此以往，你的生活一定會陷入混亂。

    一個客觀的人才有能力區分事物的真實面向，也才會有餘裕去愛。

愛的能力不是天生 愛需要專注學習

    《愛的藝術》書名看起來是探討如何愛人，實際上的重點是在愛自己。關於如何學會愛自己進而能夠愛別人，佛洛姆的建議是要有耐心，並且專注:

   「同樣的，任何人如果曾經試圖精通任何藝術，他就知道，想要達成任何成就，耐心都是必須的……，學習任何藝術，都要對這門藝術有無上的關心。」

   「專注的意思是充分的活在現在，活在此時此地，當我現在正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不去想下一件要做的事情……。專注的實踐一開始是困難的，它會顯得我們似乎永遠無法達到目的。因之這需要耐心，這幾乎是用不著說的。」

    如果把愛的能力當成一門藝術，就需要像佛洛姆所提出，必須要以專注和耐心去學習。除非我們很幸運，出生成長在一個能夠教導我們愛的能力的家庭，但這很不容易。不管我們活到多大年紀，我們可能都需要不斷用心學習。

    要學會自愛和愛人的能力，我們必須先培養一種能力---自信。

   「我們對自己有信心，我們察覺到自己有一個自我存在，我們的人格有一個核心，這是不變的。而且不論外在環境如何變遷，也不論我的意見和情感會有某些變遷，它都堅持存在，貫徹我整個的生命。存在於”我”這個字後面的真體就是這個核心，我之所以為我，我之所以確認和自己是同一個我，就是建立在這個核心上。除非我對於自己這個自我的堅持不變，具有信心，否則我的自我認同感就會遭受威脅，我就要依賴他人的褒貶，以他人的讚揚作為我自我認同感的基礎。只有對自己有信心的人，才能對他人守信，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確定，將來的他和今天的他是相同的，因之他將來的感覺和行動，能夠像現在所預期的一樣。對自己有信心是諾言能力的條件。因此，像尼采所說，人可以由他做諾言的能力來定義，信心是人類生存的條件之一。就愛而言，這意指我們對自己的愛有信心，相信它能夠使他人心中產生愛，相信它的可靠性。」

想要具備任何能力 必須先肯定自己存在

    佛洛姆生長在由沙特發揚「存在主義」的時代，上面這段文字充滿了哲學意味，也有存在主義的影子。它看起來似乎有些艱澀，讀起來卻不是那麼難懂。總之，我們要先肯定自己的存在，我們才有可能由自身發展出愛的能力。

    這讓我想起了由歐陽菲菲主唱日據「阿信」的主題曲「感恩的心」歌詞:

我來自偶然 像一顆塵土

    有誰看出我的脆弱

    ……………………

    我還有多少愛 我還有多少淚

    要蒼天知道我不認輸

    人生充滿許多波折挑戰，很少有人能幫我們度過。我們因為不認輸，才彰顯了自己的存在。我們之所以可以堅持不認輸，完全源自於我們對自己懷抱信心。無論我們想要克服困難或者追求成功，都必須先對自己有信心。

    想要發展出愛的能力，也是一樣。

    我們不是為了爸媽存在，也不是為了愛人子女而存在。我們的出生或許是偶然，但是我們就是出生了，我們確實存在。我們並不依附誰，同樣的，我們也不用想著要依靠誰。我們想要的東西，必須靠自己拿取，要先對自己有信心。

   「堅持自己的見解---即使這個見解同一般人相左---這些都需要信心與勇氣。把生活中的種種困難、挫折與憂痛認做是一項挑戰，克服它們就是使自己更堅強，而不是把這些事情，當做是不應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不公平懲罰，這是需要信心與勇氣的。」

    我不知道你因為什麼而受到創傷。但是我真心覺得，佛洛姆在《愛的藝術》裡為我們開示的觀念和想法，不但可以幫助我們走出創傷，也可以引領我們在生活的實踐中，能夠過得更加安心、快樂與堅強。

    不論你受了什麼創傷，先學會好好愛你自己吧!

    謹希望這篇粗淺的介紹，能夠對你有所幫助。

    且讓我們一起互相勉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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